“但為什麼是這樣?”宮野明美追問道。

“為什麼?”

川上濟繼續侃侃而談,

“因為資本是逐利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警方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報道更被群眾喜歡。

被關注意味著被消費,被消費意味著有利益,而利益有時候能鞏固政治家的屁股,屁股則會決定腦袋。因此,曰本媒體的亂象不可能治下來。”

也不是不可能,但自上而下的改革很難,而自下而上的……嘖。

川上濟繼續補充道:

“同時警方的長期擺爛會降低群眾的期望值,在低期望值下,偵探們就脫穎而出。

維多利亞時代有福爾摩斯是一種幸運,但是現在還有福爾摩斯就十分可悲了。”

“但是偵探也能幫助警方破桉。”宮野明美指出這一點。

“沒錯,不過犯罪終究還是一種社會現象,而把解決社會現象的功勞歸於個人是很離譜的。

個人英雄主義只有在電影裡是可靠的,而在生活中……嘖,太容易被利用了。

就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造神。群眾的個人崇拜完全可以被別人利用,例如某個犯罪組織,全球連鎖的那種,它可以把他們的人包裝成偵探,放在公眾視野裡渾水摸魚——”

“學長是在朝這個方向努力嗎?”宮野明美冷不丁問道。

“我還以為你會更有耐心呢。”川上濟搖頭嘆息。

坐而論道地胡扯了這麼久,灰髮青年第一次嚴肅地,目光銳利地注視著宮野明美。

他身上突兀呈現的某種東西終於把他和一位沉迷肝論文的社會心理學家分開來。

“不會,沒興趣,我更喜歡研究別人,而不是讓別人研究。順便提一句,這些東西我都沒寫在論文上,只是隱晦地暗示了一下。”

因為提出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是絕對的挑釁,雖然從陣營上看川上濟應該對此樂見其成才對,但現實生活中誰想跟自己找不痛快呢?

而且比起培養偵探,酒廠似乎更傾向培養貝爾摩德這種公眾影星,洗錢、出任務、混進高階場所都很方便。

“我的確很有耐心,學長。”

宮野明美喝了一小口咖啡,那杯美式已經被她喝完一半了,

“剛才,你只是著重談論了社會影響,而趨同性,學長能也解釋一下嗎?”

……所以這姑娘找上他還真是為了學術研究?

川上濟在心裡吐槽,這算是藉著他們都是組織成員的便利上免費白嫖學術交流嗎?

算了,在論文指導上,川上濟都快被一票學弟學妹們白嫖習慣了。他決定畢業後再進行論文指導一定要收費。

不過聊上頭後,川上濟也願意順著宮野明美的話題繼續解釋:“趨同性很好解釋,它來源於重複。”

“重複?”

“就像電視劇裡插播的廣告,最能讓人銘記在心的是那些朗朗上口反覆重複的。

為了吸引讀者眼球,媒體樂意報道那些手法花裡胡哨,死者千奇百怪的桉件。

這相當於一種重複。

一種對犯罪預備役的反覆催眠:幹壞事就要高逼格,弄一個手法繁雜的計劃殺掉別人。

然後這類桉件一多,媒體能報道的更多,然後犯罪預備役們更受影響……趨同性就這麼來了。”

雖然稍微有點智慧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樣的殺人方式是下下等,可惜稍微有點智慧的人都不多。

說實話,這個現象和川上濟曾讀到的一則故事有點像:

二戰時期A國對戰鬥機上的彈痕進行分析,相當多的專家認為應該在彈痕密集的地方加固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