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只和馬三認識了幾天,論交情也只是吃過一頓飯喝過一次酒,另外送了他一罈醉西風以表謝意而已。

可這些對他而言不值一提的小事,卻讓馬三為此誓死追隨。

馬三雖然只是縣卒二隊的一個車伕,在縣卒之中普通而平凡的低微到了塵土裡,但卻在這樣一場戰鬥中爆發出了耀眼的閃光。

齊峻擦了擦眼淚,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傷感的時候。

他帶著身後的縣卒們對著馬三的屍骸肅穆地躬身一拜,隨即令人收斂了馬三的遺骸重新開啟城門。

安羌城中,剩下的縣卒心情沉重地搜尋收斂著戰死的同伴屍體,運送到義莊安放後通知他們的家屬前來認屍收葬。

城中被土匪禍害的百姓倖存的親屬,也哭嚎著收整親人的屍首。

整個安羌城都被巨大的悲情所籠罩著。齊峻抬頭望了一眼天邊,天色有些陰沉,他並沒有從東方看到初生的朝陽。

但他從東方的道路盡頭看到了一支正向這邊趕來的隊伍。

齊峻微微一驚連忙登上城樓遮眼望去,依稀從隊伍的衣著和行進的姿態看出來的是東嶺村剿匪隊時不禁鬆了一口氣。

劉彪接到肖明的傳話,連夜出城趕到東嶺村後山找到劉奎說明城裡的情況後,劉奎知道情況危急不敢耽擱立即召集剿匪隊出發,急行了半個晚上才在天明時分趕到。

“峻哥,你在這呢!”鄧方喘著粗氣尋到了城樓上,來到齊峻面前說道:“城裡我也都搜過了,應該沒有土匪了。舅舅讓我通知你儘快回縣尉府,他有要事和你商量。”

齊峻點點頭,卻依然眉頭緊皺地說道:“我馬上就去。我現在擔心的不是土匪,而是西邊。”

“西邊?”鄧方愣了一下,立即明白過來也意識到了即將到來的更大的危機。

按照何文興所說的,羌人的大軍應該已經快要進入大梁境了。他們從西邊入境,就必然要透過紅泥谷。

紅泥谷的哨站還沒有傳來警情,西邊的村民也沒有攜家帶口地逃過來,但這一切都只是大戰前短暫的平靜。

眼下定安郡和鎮西軍還對即將到來的危機一無所知,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被羌兵攻佔安羌,定安郡城就危險了。

定安郡若失,大梁的西部將為羌人門戶暢開,再往東就是無險可守的富庶的中原,屆時大梁朝庭將不得不同時應對來自北邊和西邊的軍事威脅。

這個後果太嚴重了。

齊峻搖搖頭,腦中快速地思索著對策。

按時間推算他讓劉彪派去郡城的村民也該回來了,如果他能順利地讓郡尉增援,加上剿匪隊和剩下的縣卒,再發動城中百姓應該可以抵擋羌人幾天。

這時劉奎帶領的剿匪隊已經到了城下,看到城門上吊著的土匪屍體和城樓上的齊峻,他們也知道匪情應該已經得到控制了。

劉奎有些疲憊地衝齊峻揮手致意,齊峻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進城,隨後走下城樓去迎接他們。

“奎叔,辛苦你帶剿匪隊來援。現在你們先去縣卒營休息,我之後還有事跟你們說。”齊峻感激地拍了拍劉奎的肩膀,從他眼中的血絲看的出來他們這一夜的辛勞,頓時有些不忍。

“先生,見外的話就不說了。要是沒有你,哪有現在的我們。”劉奎衝齊峻一拱手,帶著剿匪隊離開了。

有道是風雨欲來山滿樓,天邊愈發的陰沉的天色,預示著一場更慘烈的大戰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