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個速度,天黑之前應該能到。先生,這車的車軸鬆了,右邊的輪子還磕了一個缺口,我不敢把車趕太快了,不然車散了就麻煩了。”車伕從齊峻蠟黃的臉色看出他的不適,無奈的解釋著安慰道。

“天黑?”齊峻透過車窗看了一眼有些西沉的太陽頓時感到內心一陣絕望,這說明他至少還要在這輛破車上煎熬三個多小時。

他只能無可奈何地閉上眼睛,感受著車身不規律的震動帶給他的強烈衝擊,內心暗自發誓從今以後一定要儘快學會騎馬。

天色擦黑時,齊峻終於看到了郡城高大的城牆。守城的郡兵已經在準備關閉城門了,看到一輛馬車搖晃著快速駛來,不禁紛紛加強了戒備。

被郡兵的手中的長戈指著,趕車的縣卒連忙停下馬車表明身份。

“車內什麼人?下車接受檢查!”郡兵小隊長用刀鞘撥開簾子,像裡面看了一眼。

齊峻衝他笑了笑,剛想開口解釋,胃部劇烈的反胃卻再也壓制不住地想要噴薄而出。齊峻一驚自知情況不妙,連忙從車上跳下來蹲在路邊,把肚中食物吐了個一乾二淨。

其他圍上來準備檢查馬車的郡兵也連忙嫌棄地後退,看著齊峻的眼神流露出不屑與鄙夷之色。

郡兵小隊長更是一臉黑線的看著他乾嘔,臉上的情緒越來越凝重。他心想:“老子雖然長得醜,把人給看吐的卻還是頭一次”。

齊峻好不容易緩解了這一路的舟車勞頓之苦,臉色蒼白地對著郡兵小隊長行了個書生禮。隨即掏出自己的牙牌和營符證明身份。

“安羌縣卒營的?這麼晚進城所為何事?”郡兵小隊長驗過之後把牙牌和營符還給他,知道齊峻與他算是同行臉色也和善了一些。

“只因車馬有損,這才差點誤了時辰。我有急事進城尋見安羌縣尉,還望兵長給個方便。”齊峻一拱手恭敬地解釋道。

郡兵小隊長聽後繞著馬車檢視了一圈,看到車輪上的缺口才確信了齊峻的話。

“既是同行,想必這進城的規矩你是知道的。”郡兵小隊長說著將手心向上伸到齊峻面前:“單人一錢,車馬付雙。”

按大梁貨幣單位算,一錢就是一百文銅幣。齊峻聞言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這郡城的入城錢可比安羌縣卒們收的貴多了,一次的付費就相當於安羌縣卒一整天的了。

趕車的縣卒見狀湊到齊峻耳邊說:“先生,你沒來過郡城不知情。這個價格,已經算是看在同行的份上了……”

齊峻驚訝地看著車伕,如果這個價錢相比平時都算是便宜了,他不敢想郡城的百姓入城需要承擔多大的代價。

“你也是縣卒營混的,不會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吧?”郡兵小隊長見他猶豫,不由的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你要是捨不得這個錢,就等著留在城外過夜吧。”

郡兵小隊長看了齊峻一眼,搖搖頭轉身準備關閉城門。齊峻雖然心中憋氣,卻也知道現在不是為此發火的時候。

他只好無奈地嘆口氣,隨身摸出二錢追了上去,塞到郡兵隊長的手中。

郡兵隊長沒好氣地看了看他,把錢拿在手裡掂了掂,這才衝著進城的方向一歪頭示意他們可以進去了。

穿過郡城昏暗的城門函道,映眼便是定安郡府的繁華市景。即便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可大街上的行人與商販卻絲毫不減。

店鋪門口掛出的各式燈籠也把郡城的夜景照得多出了幾分煙火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