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穿過nhk放送總部的建築群,來到臨時搭建的拍攝基地。

這是一小片彷制江戶時代的建築群,群眾演員們也已經就位,從沒落武士、手工藝人、碼頭工人到青樓的藝伎,應有盡有,有條不紊。

移動錄影機架設在路軌之上,上面坐著是執行副導演,帶著一頂白色的帽子,手裡夾著煙。春江傳人這位總導演不在現場時,主要工作就要由副導演來忙。

春江傳人一到,他就主動下來了,把位置給讓了過去。

眼下正在試戲的,是一之森瀨兔。

第一季中小太郎的侍女由於一些原因,被丹生花枝筆頭一抹,給下場了。

一之森瀨兔演的是第二季的新角色,小太郎身旁的小女僕。

與她搭配戲份的,是春江傳人的兒子春江夏樹。

這是羽弦稚生第一次見到春江夏樹,那個少年長得很像前世的奶油小生,一股弱受的氣質,不知道是在戲裡才會這樣,還是人本來就是這樣。

總之他的相貌挺上鏡,在演藝圈裡有一批固定的電視劇粉絲,自從出演《奪子之戰》以來,在演藝圈裡也是名氣靠前的演員。

場上的兩位演員,正在進行一場逃亡戲。

小太郎為了救下這個小女僕,被幕府手下的武士們給追殺。

兩個人逃到了一片沼澤地,正在泥漿裡打滾,準備混進下町的乞丐幫會。

雖說是演戲,可兩人演的,讓周圍的人都凝生了身臨其境的驚懼感。

“卡!”

春江傳人坐在監控器前還沒半分鐘,立刻就生氣地叫停,用手指著一之森瀨兔,怒喝道:“你是怎麼摔得,記得你自己的身份麼!”

一之森瀨兔被導演的吼聲給嚇了一跳,脆聲道:“嗨!記得,咱家是女僕!”

試戲中止,春江傳人導演大發脾氣:“你還知道啊!我問你,你是地位低賤的奴隸,滾泥漿會是慢騰騰地揉進去麼!你當自己是大小姐?!”

這就是總導演和副導演,還有群眾的差別了。

換別人看一之森瀨兔的戲已經覺得很好了。那可憐兮兮的小表情,被追殺時的恐懼不安,還有在逃亡時對小太郎的照顧,簡直讓人忍不住為她鼓掌。

可總導演不一樣,尤其是這種完美主義強迫症,看的就是細節,對他而言,上面那些都是你一個演員應該標配的,連那個都做不到不如趁早滾蛋,他要的是完美,是細節的張弛有度。

你一個剛被救出來的小奴隸滾泥漿,磨磨唧唧的,跟貓不敢下水似的,這在細節上根本就是大紕漏!

“那該怎麼做?”一之森瀨兔小聲問道。

別看她對羽弦稚生那副拽樣,此刻都快被導演給嚇哭了。

“這要我教你?演不了就換下一位來!”春江傳人大聲咆孝道。

他是導演不是教演戲的老師,想要扎破腦袋在他手下演戲的人如過江之卿,有的女演員恨不得陪睡來換個演配角的機會,一之森瀨兔還是學校的老師推薦過來,他才肯同意給試戲機會的,否則根本不會讓她來。

居然還問我怎麼演,你在搞笑麼?那後面一大堆女童星都等著把你pass掉然後她們上場演!

“最後一次機會。”春江傳人說,同時看了一眼副導演,彷彿在質問你居然都覺得好?是不是瞎眼了!

副導演慚愧地低下頭去,不敢搭話。

留給一之森瀨兔的機會只有最後一次,旁邊的工作人員迅速把她的臉給抹乾淨,拎到女更衣室換了身新衣裳,準備讓她試最後一次。

趁著這幾分鐘忙活的時間,丹生花枝給羽弦稚生拿來了演員特製餐飯。

餐盒裡面是:西藍花、玉米,荷包蛋、火腿三明治。

演員們在演戲期間基本上見不到大魚大肉。

保持身材是一回事,能夠保持清醒的工作狀態又是另外一回事。

油鹽糖在體內的沉積,會讓人的腦子變得遲鈍。

他要試戲的是男主演,難度極大,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羽弦稚生細嚼慢嚥地吃著飯,同時注視著一之森瀨兔的演戲。

這次她演的比上次好很多,說打滾就打滾,毫不含湖,遇到泥水坑一個勐子撲騰進去,跟個泥鰍式的狂蹭泥漿,從頭到腳,渾身都是。

不僅如此,她還窩了一把泥漿,往小太郎的臉上撲騰去。

兩人是逃亡,主子也要搞髒點,這個動作很暖心,很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