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想要你的抱抱。”

宮本雪子果真來抱他了,這是距離花鳥風月到家後,她給的第一個擁抱。

“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就知足了。”她趴伏在羽弦稚生的被單上,張開雙臂抱著他,像是擁護著巢裡一隻脆弱的小鳥。

那一瞬間,羽弦稚生的心裡湧起自私的想法。

假如兩個人沒有相遇,她有了丈夫,她一定會對身為丈夫的男人深愛吧,沒有秘密,奉獻一切。

可她對自己不可能會有那種感情了,她對自己的愛超越一切,靈魂、價值、生命,可這其中,卻獨獨沒有包括對他身為男子的愛。

所以,就這樣逼迫她也不錯,用自己的傷痕狠狠地刺穿她的心,把她死死地捆在自己的身上,讓她做任何自己想要對她做的事情。

他為這個念頭感到害怕又興奮。

他在欺負這個孤獨的女人,沒人能夠欺負她,但是他可以,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果他死了,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去死。

是啊,連終極的死亡都不怕,你還怕什麼呢?

他張了張嘴,嗓音嘶啞。

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胸膛是空曠的。

他終究還是無法做那樣的人。

因為他確確實實,無比真切地愛上了這個美麗女人。

連同她的小心思,壞毛病,忽暗忽明,愛著她的一切。

這世間最淒涼的事,就是當你愛上一個人的全部時,就無法那樣卑鄙地索取了。

宮本雪子只想將他養大成人,變成健康活潑的男子。她正在一點點地接受花鳥風月,試圖把她不捨的愛,分出來一點讓小花鳥來享受。她愛花鳥風月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是有小花鳥在,稚生確實能夠被照顧的很好。

這是她往後退讓一步的妥協,心甘情願。

天色漸晚,羽弦稚生縮在被窩裡,注視著面色蒼白又疲憊的雪子,輕聲開口:“雪子,我想睡覺,可以給我講個故事麼?”

宮本雪子抬起頭來,掩飾不住的疲憊:“好啊。”

“從前,有一隻醜小鴨.......”

“這個故事早聽八百遍了,換一個換一個,我想聽沒聽過的。”羽弦稚生小聲地說。

“沒聽過的麼......”宮本雪子搖了搖頭,扶額嘆息。

視線落在了床頭那一枚大紅的風箏上,漸漸的,她的眼神迷離了起來,似乎想起了她童年裡的一個童謠。

小時候,每次她生病的時候,奶奶都會給她講這個童謠。

“月光武士。”宮本雪子低聲說。

“月光武士,是什麼?”羽弦稚生來了精神。

“那是一個小小的紅衣武士......”

1977年,日本,本洲新潟縣,雪國。

十三歲的宮本雪子生病了,躺在床上,旁邊坐著她的奶奶。

“月光武士,那是什麼呀?”小小的雪子甕聲甕氣地問。

“那呀,他是一個小小的紅衣武士,小小年紀,卻俠義勇敢,黑夜裡,月光之下,一襲紅衣,騎著棗紅馬,闖蕩世界,見不平事,就拔劍相助。有一次月光武士救了一個誤入魔巢的小姑娘。可是小姑娘不想活下去,月光武士就帶著小姑娘去看月光下的江水,月光下的山巒,月光下怒放的花朵,大自然是那麼的美麗,小姑娘改變了心意。她說,‘我喜歡月光武士’。”

“哇,月光武士好厲害。”小小的雪子眼睛放亮了。

“奶奶,將來我也能遇到我的月光武士麼?”她期待地問,眼睛一閃一閃,多美啊,就像是天上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