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樓,就遇到了源和一龍,斜靠在那輛幽藍色的蘭博基尼上。

“是要去姐姐那裡吃飯麼?”羽弦稚生一臉無奈。

“不是,跟小姐沒關係,是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源和一龍挑了挑眉,“兄弟間的,咱們倆也好久沒有出去吃飯了,順便帶你見一個人。”

“見誰?”

“是個女孩子,到了就知道了。”源和一龍說。

“那走吧。”羽弦稚生坐進車裡,繫上安全帶。

源和一龍居然會讓自己私下見別的女孩,這倒是挺稀奇的,羽弦稚生想看看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餘暉透過綿綿層雲,電線和公路捋順了整片秋天。

蘭博基尼在寬闊的馬路上暴烈地行駛著。

漸漸的,車子駛出了東京中央區,朝著東京西部駛去。

羽弦稚生在車上小憩了片刻,等再次睜開眼,發覺已經到了一個小鎮上。

周圍的風景慢慢起了變化,街道上很少能見到汽車,腳踏車倒是蠻多的,但大多都生鏽了,路兩旁開著花,從院牆處探出來,電線杆上貼滿了小廣告,後來都沒人貼了,最晚的還是一家按摩店的野廣告。

這裡如同被人們遺忘的地方,很少能見到人,連空氣裡的灰塵都透露著貧窮的氣味。

“到了。”源和一龍解開安全帶。

兩個人並肩在這個小鎮上走著,小鎮前的牌子上寫著松濤町,街道兩側的房屋都是十分古舊的木質和式屋,偶爾會有幾隻流浪貓在房頂穿梭,對這兩位來之不易的客人面露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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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想象這裡是東京西部,半個小時前他們所經之處還是熱鬧非凡,但半個小時之後,站在這裡的他們彷彿被世界遺忘,唯獨只剩孤獨的迴響。

“這裡是什麼地方?”羽弦稚生問道。

“我的家。”源和一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裡是東京西部的貧民窟,源和一龍從小在這裡長大,他帶著羽弦稚生熟練地在小街中鑽來鑽去,繞過那些掛在小巷裡的衣服,來到了一家居酒屋前。

居酒屋很破,簾子泛著油膩。

旁邊有幾個胖瘦不一的混混,躲在寒風裡吃烤串,他們望著羽弦稚生身上那套名貴的校服,目露兇光,大概覺得這是個小肥羊。

源和一龍衝著他們揚了揚下巴,他們就諂笑著走開了。

大腸鐵板燒、豬血燒,醬汁濃厚,在秋風中冒著香氣,源和一龍將鐵板燒打包,又將其中一份遞給了羽弦稚生。

“我沒想到你會願意吃這些,貧民窟的食物,跟你的身份不符。”源和一龍說。

“有什麼不符的。”羽弦稚生搖了搖頭。

上輩子他還喜歡吃辣條呢,當時也有人說了這話,像你這樣帥的人,也會吃辣條麼,這算是什麼屁話,當時他樂了好多天。

兩個人繼續步行前進,七繞八繞,終於到了樓下。

這裡算是為數不多的現代建築,但也只是有三層樓罷了,樓裡傳來夫妻的對罵聲,摔東西的聲音。

繼續爬樓梯,在一扇破舊鐵門前停下。

源和一龍敲了敲門,門上的舊層漆嘩嘩掉落。

“請問是誰?”裡面穿了一個女孩的聲音,這聲音很小。

“是我,妹妹。”源和一龍說。

意外的是,門沒有開,女孩似乎靠在了門上,沒有勇氣開啟這扇門。

源和一龍將打包好的鐵板燒放在門口,囑咐她別忘記拿,然後帶著羽弦稚生,爬到了最頂樓的天台。

這裡到處都是廢棄的箱子和沙發,落滿灰塵。

兩個人坐在天台的邊緣處,望著日漸垂落的夕陽。

更遠處是大海,天地之間,波濤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