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弦稚生正在替宮本雪子揉肩,這個小兔崽子不知道從哪裡學的揉肩術,手指上下舞動有力,瘦削的手臂冒出淡淡青筋,每一處穴位的按摩都恰到好處,讓雪子舒服地趴在枕頭上哼哼唧唧地叫著,心裡的憋屈也消除了一大半,就差捏著嗓子來一句‘小生子伺候的針不戳,想要娘娘何等賞你’的誇獎了。

這可不是誰都能享受的了的服務。

羽弦稚生並不是中央空調,換做別的女人憋悶,他只會視而不見,但宮本雪子憋悶,那不行。

是男子漢就要上,安撫她,哄她,給她暖暖的小王子擁抱和一千八百套伺候技巧,什麼時候她展露笑顏才算完,實在不行還有終極殺器——小羽給她整個活——後空翻!走!忽略!

這一套按揉下來,羽弦稚生腦門上浮現細汗,手指也有點微酸,但手指尖傳來的觸感很好,雪子雪白色的肌膚吹彈可破,燈光下泛著柔光,從上到下一一穴位打通,她整個人也從一開始的微微抗拒,到眼下的身舒爽心飛揚。

羽弦稚生彷彿被榨乾般,趴在床上甩著手微微喘氣。

好久沒彈鋼琴,也很長時間沒拉小提琴了,手部有點用力過猛而導致的肌肉痠痛,這還沒恢復過來呢,就又在她身上演奏了一首安魂曲,屬實是一口兩個大饅頭——吃不消了。

宮本雪子朝著羽弦稚生這邊側了側身子,頭枕在手臂上,笑意盈盈地盯著他看,嘴角勾起美好的弧度,只是又想起了剛才那通電話,皺起眉頭輕輕嘆氣。

“去,還是不去,這是個問題。”羽弦稚生說。

“不去。”宮本雪子挑眉,“還是說,你覺得我會在便利店裡偷東西?”

“我肯定不會這樣覺得。”

羽弦稚生搖了搖頭,“但我覺得去解釋清楚比較好呀,這樣乾耗著,你只會越來越不開心的。我在書上看到說,女人寧可當潑婦不可當怨婦,氣憋在心裡釋放不出來,到最後受傷的還是你自己。”

宮本雪子陷入猶豫之中。

剛才打電話來的是成田區警署,這讓她有點心慌意亂,也開始使勁兒在腦海裡回憶,自己有沒有不小心從便利店帶走東西什麼。

她對自己的內心堅信不疑,卻又不敢不聽從警署下達的命令。

她其實已經夠淡定了,換做任何一位普通百姓,聽到了警局要自己過去,肯定是二話不說穿上衣服就跑過去了,民眾對權威的服從性是絕對的,‘反抗’這種概念僅存於電視劇中。

“明天我自己去吧,晚上不太安全。”宮本雪子商量道,“每次都是入夜打電話過來,我總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

羽弦稚生沉默不語。

你的直覺很準,感覺不對勁就對了,源和一龍告訴過自己,這幫人都是來自成田區龍虎會的混混,沒有一個是善茬,他們甚至能夠與警署勾結在一起。

作為宮本正雄的孫女、宮本家的女武神,雪子很能打是沒錯,但在那種權威下她真的敢動手麼?更何況動手了,也真的能做到以一敵百麼?

大象這種龐然大物,都害怕螞蟻們蜂擁而上的撕咬,更何況,她現在只是個為生活而疲憊奔命的女人。

對方為什麼要如此行事呢?僅僅是為了催債麼?

但看起來又不像,這種毀掉契約精神的債務本就不佔理,暴力催債本身更是違法的,而且能跨過法律去下達命令的人,並與這件事相關的人,有且只有一個。

也只有她,能調動成田區的龍虎會。

羽弦稚生的心裡浮現那位身著紅裙的妖豔女人,又想起她在醫院握著自己的手,心頭不禁泛起一陣噁心,他本能地覺得這件事應該與自己有關係,但目前還無法確定,莉奈良子對債務這些應該不感興趣,這次成田區龍虎會的目的,跟上次來催債的那幫混混有著明顯區別。

幸好有源和一龍替自己解決麻煩,將這次的風險扼殺在搖籃之中,否則會發生什麼他真的不敢去想。

他漸漸的意識到了權利的重要性,沒有權利保護不了任何人,沒有權利也無法成為牌桌上的人,他不想被誰操控命運,更不想誰來打擾自己和雪子的生活。

這是一個弱者無法生存的時代,唯有權與力,能夠建立起真正的防禦壁壘。

對自己而言,掌握權利的途徑就在眼前,連續三年登頂東京第一,進入天頂楓庭,成為國卿會培養權利的物件。

但眼前還有一個更簡單、更快捷的路。

就是像源和一龍說的那樣,只要你能讓黑木瞳小姐愛上你就好,娶了她你就是源家的少主,源家是你的,十二王座是你的,整個東京西部都是你的。

他覺得太簡單了,付出的並不多,只是一點愛而已,只要把黑木瞳攻略下來就好,他有信心有把握能成功,可她不是遊戲裡的npc,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對自己說話的時候就像是一個關照無能弟弟的溫柔姐姐一樣,傲嬌是傲嬌,卻很可愛。

犧牲一個人的感情,而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這是一個困難的抉擇,因為他並不如何喜歡黑木瞳,有的只是同伴之間的情感,以及一點點對她強勢關懷下的依賴。

要這樣做麼?他在心裡找不到答案。

“去吧,我陪著你一起去。”羽弦稚生說,“解釋清楚後回來睡覺,事情放在心裡可是會發黴的,更何況,我想吃奶油麵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