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被拍的砰砰作響,連續一下,又一下,每一次羽弦稚生想要開口說話,都會被這猝然的拍桌聲給打斷。

“混小子!你在聽我訓話麼!!!”

禿頭教導主任疾聲大喝道,“我讓你站直一點,睜開你的眼睛,跟周圍的同學好好學一學,成績差人品也不行,你就打算靠宮本家的餘威混一輩子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大力拍桌,突然發現自己拍不下去了。

鐵鏽桌子被羽弦稚生一腳踢開,哐啷啷地倒地滑行,而眼前少年被遮住的眼神流露出難以形容的暗色。

“滾開,臭大叔。”羽弦稚生輕聲說,“你的嘴巴太難聞了。”

一時間場面安靜的要命。

禿了頭的教導主任腦門往後退了兩步,腦門冒出汗來。

探過頭來看的學生們也愣住了。

沒人能想過會是這種破局局面,所有人其實都在等著那個小孩被罵的痛哭流涕的跑出去。這個號稱‘鐵面犬’的教導主任曾經罵哭過很多學生,男女都有,一視同仁,被罵到絕望而休學的也不在少數,家長們把孩子帶回家後不是想著如何反抗校方,而是把自家孩子再臭罵一遍,甚至還有的當著師生的面把孩子狂揍一頓以求諒解。

不過他面對藝術單向教育區的那幫少年少女們則是意外的和和氣氣,想也不用想那裡的學生個個家世背景都很強大,隨手一巴掌就能拍出幾個名門望族的後代出來,罵他們的孩子就等同於連整個家族都一塊侮辱了,私下解決的時候,校方絕對會讓他跪下磕頭道歉。

此時此刻,普通教育區的孩子們看的渾身激動,羽弦稚生身上的校服就是普通教育區的校服,他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接打‘鐵面犬’的狗臉?勁爆!太勁爆了!

毫不誇張的說,這群平常只敢私下吐槽議論的學生們看的都氣血上湧了,羽弦稚生這個名字在短短三十秒內刻在了他們的心裡,普羅米修斯盜火給世間帶來光明也不過如此了。

只是這少年也會像普羅米修斯一樣,被釘在柱子上任憑禿鷹啄食麼?

“你,你!”教導主任用手顫抖指著羽弦稚生。

他很想一巴掌打上去,可又實在不敢。

中央區的家長們都在後面看著,如果自己真打上去了被家長們看見,家長們難免會懷疑自家孩子在學校會不會也會有如此遭遇。

更何況宮本家的那個女人可不好惹。

當年奧畑少爺被她一把竹刀砍成死狗的樣子可是歷歷在目。

語言暴力遠比身體暴力要可怕的多,身體暴力最起碼還能有跡可循,報警或者是打回去,但語言暴力無形之中殺人,臟器連同精神一同腐化摧毀。

本想著能把他給罵崩潰,先奪人一聲的。

可眼下,弄巧成拙了。

少年們的歡呼聲,口哨聲,在禿頭的後腦勺方向,大聲響起。

“你給我等著!”禿頭留下一句狠話,忙不迭地走到了禮臺後面,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坐在了禮臺上的席位上。

反正你今天要在全校人面前出醜,眼下跟你鬥實在沒必要。

......

雨水盛大,連綿不絕。

桐馬美智拉著宮本雪子,在中央區附近的位置上坐下。

宮本雪子伸長了天鵝般的脖子,四處尋找著羽弦稚生的身影。她很想告訴他,儘量別逞強,放棄了也沒關係,反正等你正式學習樂理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並不知道羽弦稚生被別人帶到很偏僻的地方坐著,就像是被流放的學生一樣,否則很大機率上她會衝上禮臺掀桌發怒。

“不用找的,要表演的孩子們應該都在後臺準備呢。”桐馬美智把手放在宮本雪子的手上,出聲安慰道。

宮本雪子幽幽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