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項鍊,白玫卻將它繞在了手腕上,方才如釋重負,踏實多了。

這是她的幸運鏈,是她上大學之後用第一筆勤工儉學的工資買的,這麼多年一直陪著她。

吊墜依然是那個吊墜,一朵蒲公英,但鏈子早已經換成了足金的玫瑰色,而不是當年的18K沙金。按說,這個幸運小法器也應該會Buff加強才是。反正,白玫走到哪裡就帶它到哪裡。

確實,這個小東西還挺好用的,百搭,既可以做項鍊也可以做手鍊,甚至掛在腳腕上也成。

正走著,白玫被眼前的一幕給吸引到了,不由放慢腳步,直到停了下來。

一個幾人小劇組正在拍攝一個諷刺相親的段子。

真是無巧不成書。

這可令白玫有種吃瓜的快樂,被相親打壓久了的人,見到吐槽它的段子就彷彿直抒胸臆,快感頓時就有了。

【男演員說:“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女演員問:“你有跑車嗎?”

男:“不好意思,我沒有跑車。”

女:“那我倆不合適。”

男:“那你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私人飛機呀?”

女演員本來作勢要走,立刻回身,道:“那你就是有私人飛機嘍……”】

白玫看到這裡忍不住想笑,顯然這女的要回心轉意,挺諷刺的。結果,那個手持穩定器拍攝的人似乎兼了導演,這個時候他喊停,開始給演員講戲……

白玫在一旁聽得有趣。

“我要反轉,反轉你懂嗎?就是前後要有反差,你得誇張,你得這麼弄……”說著,這人將裝置遞給身旁的同伴,走到女演員的位置,給演員示範起來。

“林導……”替這人拿裝置的人看來是甲方的人,她說:“這個本子上沒有,文案是我們的總監定的,不好動的,您就按本子拍吧。”

“哎,我怎麼給你們說呢,”這人有些著急,撓撓頭又說:“這裡缺個反打……什麼是反打?就是方便後期剪輯的反應鏡頭,有了它,成片會更加流暢,劇情也更加合理,表演的張力就更會放大……”

“林導,您別說了,我只知道按本子拍,本子是我們總監定的,再說了,我們這不是拍電影,是拍短影片,就這麼幾個鏡頭,您隨意一加,時長就變長了呀……”

“什麼叫隨意一加?我這是隨意嗎?”

……

白玫看到這裡覺得有些無趣起來,轉身走開。

顯然,這個拍攝者對自己的工作有高追求,但這個任務本身要求短平快,有自己的訴求。甲方和乙方永遠都有不可調和的矛盾,這在職場中再平常不過,不論是哪個行業,都是如此。

白玫走上了扶梯,扭頭遠遠看回去,那人應該是撂挑子不幹了,竟然帶著裝置揚長而去。

剩下的那個女演員激動起來,她追著製片方又吵又鬧,顯然是要工錢。

這個時候,白玫的手機響了,拿起一看,顯示來電是房東阿梅。

“今天約好的相親你沒有忘吧?”

“沒有,剛停好車,”說著,白玫看看時間,“還提前了五分鐘呢。”

“我給你講,這個男孩子條件特別好,人在長寧的事業單位上班,老靜安人,家裡有兩套房,前途很好的……”

白玫打斷阿梅的絮叨:“這些你不都之前說過的呀,你不會健忘了吧?”

“我當然沒有健忘症,我這是在提醒你,優秀的男孩子很少的,要重視起來,不要再挑挑揀揀的了,你不是一直想有自己的房子嗎?人家有兩套現成的,多好!房子比人重要,人只要不壞不蠢都差不多的,房子可就重要了,拿我來說吧,我要是沒有房子……”

“我知道了,謝謝梅姐,好了,好了,不說了,我要進電梯了,好好,回見。”說著,白玫掛掉了電話,她還惦記著剛才那已經從創作分歧發展成勞資糾紛的場面,但回身再望,視線已經被建築物遮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