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還不清楚這句話的含義,但是今天稍微有了點感悟。

經過今天這麼一鬧,他開始萌生了某個念頭,以後老老實實的做好演員的工作,不做和自身職業無關的事,不說和自身職業無關的話。

前有車,後有轍,袁老爺子怎麼搞,他也就怎麼搞。

回到家等待結果的徐容也並沒有閒著,他正在觀看的是劇組昨天拍攝的素材。

望著電腦螢幕中陳保國,徐容眉心緩緩印出了個淺淺的川字,劉合平在寫劇本時極為主觀,如徐鐵英說“我什麼時候有這麼大本事了?”時,其描述為“嘴角笑著,眼中卻無笑意”。

陳保國嘴角似乎扯出了笑紋,又似乎沒有,但他確確實實的展現出了“嘴角笑著,眼中卻無笑意”的主觀感受。

陳保國是著名演員,也是中國當今演藝行當水準最高的演員之一,但與人藝活躍的大多數演員一樣,他是一位好演員,卻不是一位優秀的學者。

作為影視演員,主要角色在每一部戲中的戲量往往達到數百場,而能夠承擔主要角色的演員,通告量往往又十分密集,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一場戲一場戲的去探究角色的行為動機。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種習慣,知道怎麼演戲,但卻忘記了探究這種表演方式的深層邏輯。

而徐容看到陳保國的表演之後,腦海當中立刻生出了幾個疑惑。

這是什麼樣的一種心理狀態?

透過何種內部技巧才能達到這種心理狀態?

陳保國或者說國內絕大多數演員都是方法派,方法派的詭異之處在於,很難由結果逆推過程,其方法也不具備可複製性。

但既然是可行的方法,必然有其可借鑑之處。

他之所以買那麼多筆記本,絕非擔心自己頂著“一代大師”的偌大名頭被錘。

《北平無戰事》的劇本他2009年就拿到了,對於劇本、人物的瞭解大抵也隻身為編劇的劉合平可比。

站在這個行業的巔峰,他不相信任何同行能把自己從頭壓到尾的,除非他自身完全沒有任何準備,以至於對人物的理解出現了顛覆性的偏離。

《北平》從導演到演員,除了倪大虹,其他同行他要麼沒合作過,要麼上一次合作是在幾年前,對於每個人的狀態、準備、技術,他其心裡都不太有底。

之所以做如此全面的準備,是希望能夠深入瞭解每一個同演者的情況,在保證正常自身發揮的同時又能保證其他人不受影響。

在徐容觀看素材的同時,同一條素材也在另外一臺電腦上播放著,只不過比起觀眾只徐容一人,這臺電腦前的觀眾就稍微多了點。

陳保國握著劇本,望著電腦上定格的畫面,不大在意地問道:“拷走了?”

居中的劉合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一大早他的助理就跑過來了。”

“哈哈哈。”

“哎,你們猜他看到之後得是什麼表情?”

孔生坐在劉合平右側,道:“這樣會不會給他造成太大的壓力?”

這場戲昨天他們從開機拍到七點。

之所以這麼奢侈是劇組剛開機,還處在磨合期,劉合平和孔大頭都不敢把進度趕太快。

其次是劉合平來回核算幾次之後,發現最初的預算可能會剩的有點多。

這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因為在最初,他預估的預算是一億三左右。

但如今他怎麼算都花不到一半。

首先是演員方面,七成的演員都是降片酬甚至零片酬出演,尤其是徐容、陳保國兩位天價演員的零片酬,直接減少了近四千萬的成本,至於不“友情”的演員,當初選角時已經被幹掉了。

其次,全戲原本會用到的大量特約被人藝、中戲以及北電教師分包,而群演則被中戲和北電的學生分包。

這些人的開支只有兩點,吃和住。

但是《北平》的拍攝地點主要是京城和河北,也就導致了只用管飯以及三輛負責接送的大巴,根本不會產生住宿成本。

最讓劉合平感到徐容摳門摳到極致的,是正常內地劇組三倍效率的香港劇組,也是他自己的團隊。

也就是說,真正的人力費用的投入實質上只有孔大頭的導演團隊。

可是《北平無戰事》賣了整整六個億!

他每每想起這個數字,都為徐容感到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