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藝曾經的榮光,得益於郭、老、曹、焦等多位大師的共同努力,珠玉在前,作為後繼者的他不可能沒有壓力。

而前陣子報告會上,李雪建老師的問題,也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疑惑,全國所有的主流媒體將“和合理論”捧上神壇,看重的是其文化的軟實力屬性。

但是這套理論是不完整的,尚未形成系統的體系。

已經問出、將會問出類似問題的,絕不止李雪建老師一個人,也許一些外行比內行更著急。

所承擔角色的轉變、外界刺激的變化,讓他對外界刺激的反饋不可能不做出相應的改變。

但是大多數人所不瞭解的是,他其實並未改變。

下了飛機,見到來接機的徐容,她愈發篤定了這種直觀感受。

小張同學側臉望著推著行李箱的的徐容,笑嘻嘻地道:“聽說徐院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哎,什麼人那麼沒眼色惹領導不開心啦?”

徐容橫了她一眼,道:“宋佚告你的?”

“你知道她是怎麼說你的嗎?”她挎著他的胳膊道,“想聽嗎?”

“不想!”

徐容不用猜都知道宋佚那個夯貨絕不會說自己半句好話,他笑著解釋道:“其實就是改變一下發音方式,她練了那麼長時間沒練好,我真替她著急,發火其實並不是生她的氣,我也知道,她不是沒用功,就是單純的笨而已。”

小張同學臉上的笑容當即收斂了大半,儘管她知道他在說宋佚,但是總感覺似乎把自己也給捎帶上了。

就是單純的笨而已?

那還不如沒用功呢!

徐容按下了電梯,似乎沒注意她的表情變化,繼續道:“本來跟院長說好的,今年《雷雨》的票房收入都歸影視中心,現在倒好,別說拍電影,拍條廣告都不夠。”

“到底怎麼回事呀?”小張同學好奇地問道,其實她之前就聽他說過原因,再次問起,並不是忘了,而是讓他有一個傾訴的渠道。

而且她也可以確定徐老師必然不會意識到他是第二次講這件事,因為她發現他對於某些他認為的重要的東西會清晰地記好多年,比如某些經典話劇的臺詞或者某些文學作品當中的精彩段落,而對於某些他認為的不重要的內容,記憶力和金魚簡直是難兄難弟,比如和家人平時聊天的大多數內容。

“當初大家都是 b組的時候,心裡都憋著一口氣,如今成了 a組,而且還創造過連演三十六場的現象級記錄,驕傲自滿是難免的事情。”徐容感慨了一句,“真應了那句話,屠龍少年終成巨龍吧。”

“那成立 b組能解決問題嗎?”

“不好說。”徐容不大確定地搖了搖頭,“問題的根源不在於有沒有 b組,成立 b組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管理劇院和救人治病一樣,你不能一上手就治本,那容易導致一連串不可控的連鎖反應,得先治標,然後慢慢治本。”

因為涉及知識和經驗盲區,小張同學不便接話,正好三人走到了車邊,她藉著上車的間歇體打住了話題,並且轉移到了別處:“保姆招到了嗎?”

徐容聞言,扭頭瞥了王亞芹一眼,道:“亞芹,你這幾天盯著這個事情。”

王亞芹乾笑了兩聲,知道他察覺到了自己和張揚的小心思,道:“好的。”

爺爺雖腿腳不方便,但生活能夠自理,縱然徐容、小張姐、徐行都不在,她們過來也就是洗洗衣服、做做飯、打掃打掃衛生,算不上什麼功勞。

但卻是了不起的苦勞。

而一旦僱了保姆,可就再也撈不到這份苦勞了。

徐容發動了車子,瞥了二人一眼,問道:“你們吃飯了嗎,先去吃點東西?”

“我不餓呀。”小張同學搖了搖頭。

“飛機上吃過啦。”王亞芹擺了擺手。

“小龍蝦?”

“我真不餓呀。”小張同學搖了搖頭,卻悄悄地嚥了口口水。

“飛機上真的吃過啦。”王亞芹擺了擺手,和上次拒絕相比,她的手搖的不僅慢了,也只搖了一個來回,似乎象徵性的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徐容分別和二人對視了一眼,笑著道:“我想吃啦,到時候你倆就勉為其難幫我分擔一點吧?”

“哈哈哈。”

小張同學和王亞芹對視了一眼,都意識到自己先前的前後反差以及言不由衷,不由地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