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多數人怕麻煩、嫌麻煩,總是祈禱所做的事兒都能一帆風順。

如今見聽的多了、見得多了、經歷的多了,徐容對於麻煩倒也習以為常,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就不可避免的要產生紛爭,不然要是全都一團和氣反而不正常。

那違背了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矛盾普遍存在的觀點。

而且他自覺從業以來算是比較挺幸運的,早期未成名以前,他進的劇組要麼窮的叮噹響,要麼投資方實力強勁,即使有矛盾,也只是小範圍的,除了《大清風雲》之外,幾乎沒發生山頭林立、整天正事不幹,光扯皮撕逼的破組。

但事實上在大多數劇組,扯皮、鬥爭才是家常便飯,最慘烈的,要數先前吸引了業內外海量關注的《紅樓夢》劇組以及《新三國》劇組,導演換了一茬又一茬,演員更是換了七八茬,幾乎已經不加掩飾的告訴外界:我們劇組內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必須換人才能繼續維持。

因為職責不同、成員文化水平差異極大,又加之來自五湖四海,劇組往往又被稱為小社會,到了具體的劇組內部各組,常見的矛盾除了地位相當的演員和導演之間經常發生外,更多的是製片組和導演組之間的矛盾,處的好了,怎麼都行,處的不好,輕則當場開罵,嚴重點的就是按照行規,殺青宴上藉著酒勁,捋起袖子,各自領著各自的人,抄起椅子好好練練。

因為兩者之間存在著天然的利益衝突,導演組要想把戲拍好,必須得一遍又一遍的打磨,可是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每一條都是真金白眼,這是一門心思控制預算的製片組最不能接受的。

其他部門之間也並非一團和氣,如外聯和副導演經常扯皮,再比如劇組各部門整天罵統籌是群大傻逼,而統籌則認為各組的意見不僅幼稚,而且具備相當的腦殘屬性。

水壺燒水,當水開時,從外頭僅能看到迷濛的蒸汽,但裡頭其實早已劇烈沸騰。

一如眼下的《毒戰》劇組,矛盾確實客觀存在,但是程度仍然被徐容控制在一個合理的範圍之內,而在外界眼中,因為開機當天他和杜琪峰的相互吹捧,《毒戰》劇組反而是一個相當和諧的組,如果哪天矛盾達到了連表面的和諧都難以維持的地步,就像水壺中的沸水,恐怕也很難再掩蓋的住。

而在他成名之後,出演的戲往往都是熟悉的資方投資,他有時候會掛監製的名頭,有時候什麼也不掛,但因為和資方的關係,本身具備著監製的權力。

但一直以來,除非發生了對拍攝影響巨大的事件,這種凌駕於整個劇組之上的權力,他能不動用就不動用。

屠刀高懸而不落下,殺傷力永遠比拿來砍人的殺傷力更大。

而且如何處理和他人之間的矛盾,不僅僅是演員的必修課,還是一個人走出校門之後不可或缺的一課,一旦缺失或者逃避,很容易變成魯迅先生筆下的阿q。

透過參與《毒戰》的拍攝,徐容敏銳地發現了一件相當有意思的事兒。

以前拍戲,他也察覺過各個部門之間的摩擦,但是《毒戰》劇組卻很少。

因為大多數時間當中,每個人在片場都跟風似的,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擠不出來,根本沒時間扯皮、拌嘴。

這也是他簽下鄭寶瑞和羅金福的原因之一,他希望能把這種高效的工作模式推廣到內地每一個劇組。

晚上,在徐容和杜其峰送別劉徳華的同時,酒店的電梯口,游乃海看著身著身紫色高領毛衣、牛仔褲的女孩兒,眼睛悠然瞪大了點。

女孩手裡推著個紅色行李箱,一手抱著白色的羽絨服,看樣子要退房離開。

游乃海打量著女孩有致的曲線,最終,視線停留在女孩精緻的臉蛋上:“你是,劇組的演員?”

王紫萱本來還想跟游乃海打個招呼的,可是望著游乃海那幾乎不加掩飾的要把自己吃了的炙熱的眼神,她心中不由生出了股噁心的感覺的,斯文禽獸!

聽到游乃海的話,王紫萱除了噁心,更覺尷尬,她好歹一個大活人,還是劇組的成員,游乃海竟然完全不記得她,她勉強擠出了點笑容:“是的遊老師,我是演員王紫萱,演蔡添明的妻子。”

“王紫萱?”游乃海沉吟了一瞬,搖了搖頭,“這個名字,不太好,沒有紅的潛質。”

王紫萱立刻被游乃海的話題吸引了,她也聽同學說過自己的名字太“俗氣”,可是一來沒有具體的門路,二來,一般的那些所謂的大師,她根本信不過。

因此下意識地問道:“遊老師的意思是,我需要改個名字才可以嗎?”

游乃海指了指電梯一側的椅子,道:“不著急的話,聊聊?”

王紫萱猶豫了下,看了眼時間,回京的車票還早著,輕輕地點了點頭。

游乃海敏銳地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坐下後,並沒有立刻提及名字的話題,視線掃過她曲線流暢的上半身,問道:“為什麼以前沒有見過你?”

王紫萱苦笑了聲,道:“可能,我不引人注意吧。”

這是她拍的第一部戲,因為以前總是聽人說這個行業如何如何的亂,因此進了組之後,她儘可能的穿的樸素,妝畫的也沒那麼精緻,避免被某些人盯上。

游乃海澹然地笑著,以表現一個成功男士應當具備的自信和風度,今天他第一次發現劇組竟然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女演員,瞅了一眼旁邊的紅色行李箱,他當即下了決定,問道:“你的戲,還沒拍完吧?”

王紫萱詫異地瞧著他:“拍完了啊,今天殺青的,正準備回去呢。”

話一出口,王紫萱立刻醒悟過來,結合一開始游乃海看向自己的眼神,她明白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