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議,你還是再考慮考慮。”

海潤大廈內,劉燕名語氣微妙地對著電話說道。

一側的窗邊,他的秘書正拎著個灑水壺,動作輕微地給窗前的兩盆玉樹灑水。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劉燕名躺進了椅子中,閉著眼睛,拿拇指和食指捻動著眉心,問道:“小張,你覺得,徐容是個什麼樣的人?”

被他稱作“小張”的男秘書動作頓了下,回頭望了一眼,才道:“我跟他接觸不多,不是很瞭解他,不過倒是聽說過不少小道訊息,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說說看。”

“我聽人說,在常總卸任經紀公司的一把手之後,曾囑咐她手底下的人,不要招惹徐老師,如果和他發生了摩擦,能忍讓的,也要儘量忍讓。”

常繼紅雖然已經離開海潤,但他仍舊稱呼她為“常總”,而劉燕名對此也沒有絲毫的不悅。

“不過常總對郭總的態度很微妙,包括她手底下的藝人,一向不怎麼給郭總面子,也就是因此,郭總遲遲沒法掌控公司,尤其是後來徐容跟她疏遠之後。”

“說起來郭總挺可惜的,徐容和她相識於微末,早期也相互扶持,結果才幾年的光景,倆人就徹底分道揚鑣。”

劉燕名無聲地笑了下,道:“你這麼想就錯了,郭思跟徐容分道揚鑣,是從一開始就註定的,他們倆,壓根就不是一路人,就像徐容跟咱們,也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不可能一直走下去。”

秘書低頭想了一會兒,明白了劉燕名的意思,道:“領導說的是。”

劉燕名頗為感慨地道:“我估計啊,現在最後悔的恐怕是張記中和餘正,這兩年,中視的公益廣告基本上徐容都沒缺席,央視廣告部還找他錄紀錄片,還有前幾天韓三蘋在金鷹節上給徐容站臺,真要說起來,他們倆現在才是最膈應的。”

秘書笑著,一邊輕輕地朝嫩綠的葉片上灑著水,一邊附和道:“徐老師確實很厲害。”

劉燕名伸手指了指電話,道:“不過啊,現在有人不開眼,想掂量掂量徐容這個內地青年演員第一人的能量呢,呵呵。”

秘書詫異地回頭望了一眼,內地的影視從業者按說不該如此短視吧?

前幾天牽扯徐容的人藝招考徇私事件,自發酵到平息,愣是都沒持續24個鐘頭,而網路上負面新聞突然一掃而空的結局,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背後有相關部門在整頓。

可是他並沒問“掂量”的來龍去脈,因為他清楚,該他知道的,劉燕名會讓他知道,不該他知道的,問了,反而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兒。

劉燕名仰著頭,望著潔白的天花板,道:“咱們準備投的那部電影,杜其峰認為徐容不合適,我估摸著,肯定是有人託到他那了,而且很有可能是港星。”

秘書不解地問道:“領導,咱們才是投資方,而且徐老師人家也都說了,不要片酬,杜其峰這麼幹,要是傳出去,徐老師在電影圈就徹底抬不起頭來了啊?”

劉燕名嗤笑了一聲,道:“這幫人,還沉浸在過去的榮光裡,總覺得咱們內地的公司離開了他們就玩不轉,一個個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其實在我看來,他們就是一幫端著破碗、拄著柺棍來要飯的乞丐而已。”

“想吃這碗飯,就得按照咱們的規則來,香港電影的時代,早就過去了。”

“那咱們,還投嗎?”

劉燕名擺了擺手,道:“投啊,為什麼不投?他自己非要找死,我送他一程。”

秘書提著水壺,走到另外一盆玉樹前,摘下了一片泛黃的葉子,放到了盆裡,道:“領導,我還是覺得,咱們得培養自己的導演,本來能不花的錢,就因為不是咱們的人,就不得不花,相當於咱們出錢出力,結果捧了人家的藝人。”

“是啊,得培養自己的導演啊。”

人藝,排練廳。

門被悄悄地推開一條縫子,過了幾秒鐘,一隻瘦長的腦袋探了進來。

而後,瘦長腦袋輕手輕腳推開了門,來到了徐容身邊,與他一般,抱著胳膊,觀看著排練。

“來人。”

“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