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徐容第一次走上人藝的舞臺!

磨練個幾年,興許就能領著一幫人上臺了。

早上在會議室見到徐容時,他就有種預感,如果這個戲演的不好,多半跟徐容沒有太大關係。

因此的,這才把吳鋼劃去,而自己頂了上來。

院裡的兩個看家劇目,《茶館》幾乎是傾盡了院裡的全力在支撐,而《雷雨》每一場演出的效果都不太理想,總是演演停停,停停演演。

他還是想把這個戲搬回來,成為院裡正兒八經的保留劇目,而不是隻停留在嘴上和記憶中。

可是望著場上的年輕人,他又有點遺憾,因為剛才其他幾個人的表現,實在撐不起“保留劇目”的名頭,單徐容、他、張萬坤錶現看的過去,是沒有意義的,顧威排的《雷雨》,眼下便陷入瞭如此窘境。

一場好看的話劇,必須是每一個演員的每一句詞、每一個動作,都不會讓觀眾出戏。

這也是外界總是評價,人藝但凡能在經典劇目中混上臺詞的演員,都是角兒的原因。

在辛月去喊場記的功夫裡,徐容來到鄭融身旁,低聲問道:“鄭老師,您看我剛才哪個地方演的好,哪個地方需要改正?”

鄭融瞧著他,視線前所未有的溫和,道:“你不能光顧著你自己,你得去壓著同演者的節奏,剛才繁漪搶了半拍,你知道吧?你得壓著她,比如你向書房走的時候,可以緩一下,這樣,她就沒法再搶節奏了。”

“嗯。”

“那好的地方呢?”

“呵呵。”鄭融呵呵笑了,卻只搖頭,不再言語。

等了一會兒,鄭融像是想起了什麼,道:“對了,不排戲的時候,你去我那,每一句臺詞、每一個動作,我再仔細給你過過,小濮不行,他那還差的遠呢那還。”

徐容斜了一眼假裝什麼也沒聽到,自顧掐著腰,走到一邊安慰被鄭融批的情緒低落年輕演員的濮存晰,乾笑了一聲,輕聲道:“好。”

等場記來了,坐到一旁,鄭融才接續道:“開始吧。”

濮存晰從舞臺邊緣,緩緩走到他跟朱曉鵬跟前,兩手輕輕地整著衣領。

徐容和朱曉鵬同時喊道:“爸。”

朱曉鵬微微彎著身子,問道:“客走了?”

“嗯。”

濮存晰應了聲後,轉頭望向於明佳,同時幾步走到舞臺中間:“你怎麼今天下樓來了,完全好了麼?”

“病原來不重,回來身體好麼?”

“還好,你應當再到樓上去休息。”濮存晰轉過頭,“衝兒,你看你母親的氣色比以前怎麼樣?”

“鈴鈴鈴。”

鄭融搖著頭,道:“威嚴是自然散發的,不能強行拿捏,你得學會笑,你要知道,他們是你最最親愛的家人,而不是你統治下的僕役。”

鄭老爺子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可是在說誰,所有人心中都極為清楚。

在場的,包括徐容,一個個都盡力保持著面容的嚴肅。

眼下受訓的,畢竟是快要退休的場務副院長。

只不過濮存晰卻跟沒事人似的,今天的鄭老爺子,相對而言已經很顧及他的面子,不然放在幾十年前,早就拍桌子指著鼻子罵啦。

鄭融說著,起了身,走到舞臺邊緣,道:“我走兩步你們瞧瞧。”

“開始吧。”

徐容望著鄭融緩緩走過來的身形,不著痕跡地整了整衣袖,輕聲道:“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