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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陽。

後殿。

庭前,伸手用小叉子將瓷碗裡面最後的一塊桂花糕叉起,送到旁邊妹子的小嘴裡,陸明也不理會旁邊緋天皺眉的異樣眼神。

妹子吃飽喝足,衝著陸明狡黠得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眸子,看了眼緋天隨後走到一旁。

緋天這才沉聲說道:

“君上,各地諸侯均已到詔都百餘里位置,預計今日中午將會抵達,屆時……”

“屆時就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陸明打斷了她的猶豫不決,看著緋天笑道:“朝政該上的上,彼生儀式大祭司也挑選好了日子,就如期舉行就好了,不用擔憂太多。”

“可,諸侯均至詔都,這是君上繼位以來第一次遇到的時候,君上是否有相應的把握,壓得住這些,這些。”緋天那句亂臣賊子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只是壓抑擔憂的情緒已經久久醞釀在她內心。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君上,沒有像以前那般跟她協商任何事情,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想要參考她意見的意思,這讓緋天憋屈苦悶的同時,也只能盡力小心的提醒。

她不想打擊她認為的這位已經慢慢開始想要獲得權力實質的年輕君上。

“當然沒有把握。”

陸明看著緋天輕鬆笑了笑,看著她猛地抬頭的樣子,認真的看著她說道:“這詔都有翎牙衛,翎牙衛是否忠心於我?”

“翎牙衛誓死忠於君上!”

目光轉向紫淵,陸明繼續問道:“這詔都有神血鐵衛,那鐵衛是否忠心於我?”

紫淵拔出佩刀單膝跪地,重聲道:“鐵衛是君上的矛,也是君上的盾!君上在,鐵衛在!”

走廊的侍衛同時喝道。

“君上在,鐵衛在!生死與戚!”

“……”

庭院內,銀甲護衛們聲音如虹,氣勢盎然,不知道這番話早已經在鐵衛心中練習了多少遍了,其臉上,身上,都流出一絲無可匹敵的決心。

陸明掃視一圈,伸手示意眾人起來,這才看向緋天,認真說道:“既然翎牙衛和鐵衛都忠誠於我,那我又有何懼?”

“詔都是君上的詔都,而非諸侯的!”

“你們也是我的人,我為什麼要怕呢?”

“難道只帶了幾十隨從的諸侯還能在詔都正陽殿反了我不成?”

緋天沉默不言,看著年輕君上那眼中自信的目光,壓抑著的許多話沒有說出來,心頭升起一股欣慰也有一絲擔憂。

君上有著他的自信,是好事,但諸侯若真要有其它打算,到時候年輕的君上又該如何收藏呢?

緋天想不明白怎麼才能做到最後的處理,但她知道,諸侯將至,自己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去打消朝氣灼日的君上,內訌遠比外地更為可怕。

這是明氏數百年來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在這王室最衰弱的年代,君上也是最後的希望。

“他們啊,不敢!”

篤定的看著緋天,陸明將瓷碗拿起又翻了個面扣下去,手指摩挲著那因為自己親手去御膳房做飯而弄缺顯出白瓷黝的碗足。

“明氏王族在宿川作為王的身份已經太久太久了,再是精挑細選的銘器,經過鬼斧神工的雕刻研磨,在時光的摧殘下終究也只能裂出一道口子,衰弱本就是歷史註定的……”

“好在啊,時間是最公平的,它不僅針對王族也針對諸侯,天下百姓在其眼裡都是爾爾,在這不可記載的歷史中,明氏是站在最優勢的那一方,因為他們是王族!”

“百姓,諸侯,異族,外族,……他們都知道明氏這片土囊上面的王,於是他們心裡就這樣認為的,骨子裡面就這樣刻寫著,即使如今,一些諸侯產生了以前不敢想,不會想的想法。”

“但他們依舊不會站出來。”

“明氏王族千年的積累就如同堆徹的外表華麗鮮豔異常的多米諾骨牌,每個人都知道它只是一座空中閣樓,輕輕一碰手指,就會從一而終的坍塌破滅,宿川千年穩定的格局將會重新打亂分部。”

“但沒有人會願意去做那個推紙牌的人,那個註定會被所有勝利者釘在恥辱中深深唾棄,那個註定要失敗的第一人!”

宿川千年的王族又豈是那麼容易說滅亡就滅亡的,這千年王朝累積的刻在宿川人民心中骨子血肉裡面的記憶又豈是一朝一夕可以磨滅的?

諸侯紛爭,擴大封地地盤的同時,都始終維持著一個默契,我打你打他,你打我打他,彼此互相攻擊,但誰會潛意識的把明氏放在最後。

因為那是掛在明面上的裡子,誰先動手,就不是你我他互相攻擊的時候了,而且大夥並肩上打著一個清君側,勤王的名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