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朱大錘,你跟我學鐵匠的本事,先從鼓風開始。我說要多大火候,你便給多大火候——做鐵匠,第一個本事,是火候。”

又道:“你是練武的,出拳運轉勁力的道道應當瞭然於心。這打鐵時的火候就跟武術中的勁力一樣,剛柔明暗,要練到如臂使指。不能掌握火候,不是合格鐵匠;不能掌控勁力,不是合格武師。”

陸恆笑道:“金玉良言。”

道:“朱師父,你教我本事,便是我師。”

朱大錘擺了擺手:“沒這必要。你師父與我祖母是好友,算來你長我一輩。咱們各交各的,平輩稱呼。”

陸恆想了想,點頭:“行,朱大哥。”

從這裡開始,陸恆轉職鐵匠。

......

鐵匠的生涯說枯燥也枯燥,每日裡對著火爐,不是琢磨火候,就是翻炒鐵水;說豐富也豐富,其中涉及許多奧妙,如材料的配比、淬火液的秘密、鍛打的方法、開鋒的門道等等。

朱大錘沒有藏私,配料秘方、淬火液的秘方,都敞開了讓陸恆學。

陸恆知道,這是師父給他鋪好的門路,於是更仔細捉緊,不敢放鬆。

先三日,陸恆學火候,整天在鼓風機前琢磨。

他畢竟已是武術大師,拳意入骨,對勁力的掌控精微之極。只要摸到裡面的門路,掌控火候不難。

三日即成。

三日過後,學鍛打法。

朱大錘的鍛打法與尋常鐵匠自然不同,畢竟是獨門的手段。融入了許多武術的道理,捶打之間,對勁力的運用出神入化,便是陸恆這樣的武術大師,也為之驚歎。

這一學,又學了七天,把朱大錘的鍛打捶法學了去。

這就過了十天。

見陸恆學的快,朱大錘教的更深,接著教他材料配比,各種配方。其中玄之又玄,涉及不同材料的性質原理,雖然是以陰陽五行這種玄之又玄的道道呈現,但陸恆也聽的明白。

到了第十五天的關頭,陸恆進入實際操作階段。

朱大錘讓他先打些農具出來,看看成色。

而此時,一直埋在爐子裡的那塊寒鐵,終於融化。

朱大錘對陸恆道:“寒鐵是難得的兵器之材,古來許多神兵利器,都是寒鐵所造。你雖然已學會了我的技藝,但火候不足,這條槍我親自來打,你一旁仔細觀摩。”

朱大錘對這塊寒鐵持謹慎態度,他在融化了的鐵水中攪入一些他自制的配料——是一種催化劑,以維持狀態,使之不會輕易冷卻,這才進入鍛打階段。

打幾下,瞧一眼,或繼續捶打,或放入爐中燒一燒再來;偶爾又加入另外的催化劑。

十分的繁瑣。

他說:“寒鐵珍貴,我這輩子怕是遇不到幾回。難得有此機會。我是個鐵匠,若能打造一口神兵,如歐冶子、干將莫邪等前輩那般,便死了也值。”

朱大錘應當是一個對技藝有著絕對追求的鐵匠,崇拜的是歐冶子、干將莫邪這樣的兵器大師。

這大概是作為鐵匠的終極追求了。

陸恆聚精會神觀摩他操作寒鐵的手段,汲取其中的技藝,每每收穫良多。

如此,又是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