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初二、初三,新春前三天,陸恆與親朋好友相聚甚歡。

作為長三角的一份子,蘇州這幾年發展很快。尤以紡織業,愈是發達起來。不單單因著九方上海條約,使紡織產品出口變得容易;更因為紡織類的機器和技術的更新迭代。

婦幼協會辦的紡織廠,這幾年下來,已成為蘇杭一帶最大的紡織工廠。各地建的分廠都有五六個,有紡織工近兩萬人。

林黑兒甚至效仿皂山鎮的鐵匠鋪實驗室,自己辦了實驗室,以改進紡織工藝、研究新機器。還從鐵匠鋪實驗室借了些人過來,出了不少成果。如今的工藝和紡織機器並不比洋人的差幾分。

金陵白家陸陸續續將金陵的基業幾乎盡數遷移過來,連陸定的陸家,也辦起了紡織廠。青幫的馮敬堯也辦了廠子。

叢集效應極其明顯。

搭著上海灘的便利,蘇杭的經濟水平增長的很快,官府又畏懼於陸恆的威名,不敢亂來。如此,人們漸漸有了些餘錢,所以過年過的無疑是快樂的。

宮蘭跟東北那邊通訊頻繁,尤以過年這幾天。如今,奉天也有了電報局,通訊方便的很。

這幾年,東北也略安穩了些。

自從鬍子聯盟名義上被清廷收編,搖身一晃成了官軍,光明正大的武裝起來,與羅剎人分庭抗禮,再差也有了些秩序。

加上張作霖等野心勃勃之人的整頓,東北漸漸好了不少。

宮家的地位,比起當初,提升了很多。如今東北的格局,皆因宮家而起,自然的,宮家受到了多方照顧。

不過宮羽田顯然非常清醒。在東北新格局形成之後,宮家急流勇退,放棄了所有可以沾染的權柄,重歸富家翁的境地。

這使得宮家愈是受到尊敬。

不能說宮羽田不在意那些權柄,實在是對他來說,大抵是沒什麼用的東西了。他長子已死,次女與陸恆為妻——實已極盡榮耀,不差那點。

他現在就盼著宮蘭與陸恒生了兒子,過繼給宮家一個。

可惜,陸恆一直沒有孩子。陸恆這廝到現在仍不大想要孩子。

他倒是跟宮羽田說了,說岳丈泰山年紀才四十多,不妨再生一個云云。但不知道是沒法子了,還是沒心思了,宮羽田後宅這些年並未有什麼動靜。

新年時,與京師那邊也聯絡了幾回。老李如今還健碩著呢,說起他孫女巧兒,如今在京師大學堂進學,也是個新青年了。又說了四方園如何——在白三爺的手中,四方園愈是紅火起來。

大抵都挺不錯。

初五這天,馮敬堯帶著他女兒馮程程登門拜年。

馮程程這姑娘,看著也是水靈靈模樣,如今才十來歲。這些年馮敬堯屈意奉承,每每逢年過節,怎麼也要拜訪陸恆一回,這小姑娘去皂山鎮的次數可不少,與陸定家的幾個孩子也都相熟。

一見面,馮程程便找陸眉玩耍去了。

馮敬堯拜了陸恆,一副十分疲憊模樣,道:“這段時間可真忙的不行。”

陸恆道:“你那手底下的工廠、店鋪,不都有人看著麼。”

馮敬堯道:“陸爺您不知道,不是工廠和店鋪的事。”

他頓了頓,道:“從年前臘月中開始,上海灘連續發了十幾次命案。巡捕房的人查來查去查不出個著落,這事便推給青幫。這幾年徐大爺漸漸退居幕後,沒法子,我只好接過來。”

徐寶山年紀漸長,精力不足,前兩年還得了一次重病,眼看著不行了,馮敬堯求到陸恆這裡來,陸恆沒去,只開了一幅藥,給他把命吊了回來。

命是吊住了,可人卻漸漸沒了精神。只好退居幕後,把手中的權柄下放。

馮敬堯因著這些年與陸恆的關係,以及他迅速壯大起來的財富,一躍成為青幫舉足輕重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