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先生即將抵達港島前兩天的夜晚,金利源總號。馬三來了,帶著個大個子,喚作王復明;方天也來了,帶著他女兒方紅。

方天到港島之後,沒摻和馬三建廠的事,卻是帶著一幫弟兄開了個名叫高升的戲院。多年不見,方天老了不少,胡茬都微微泛白。倒仍是那般挺拔,十分堅強模樣。

他女兒方紅已是個十六歲的大姑娘,跟個男孩似的,十分跳脫。

見著陸恆,嘰嘰喳喳許多話。

她是見過陸恆的——在上海灘的婦幼協會。當時她年紀還小,方天為婦幼協會奔走,她便留在協會里,跟那些孩子一起玩耍。

馬三帶來的王復明,是個身量極高的大個子,兩米開外。聽說是少林寺出來的和尚,因著性格太直,與師兄弟不睦,於是離開少林寺,輾轉來到港島。早先做苦力,後來被馬三發現,便招到身邊,一直跟馬三做事。

“這小子憨憨傻傻的。”馬三說:“他天生神力,還練了一身功夫,可惜沒有實戰經驗。我上回在碼頭一眼看中了他。”

王復明摸著腦袋傻笑。

陸恆打量一番,微微點頭:“只有練法,沒有打法。你不教他點?”

馬三道:“教了,也打了。”

馬三在港島發展,要面對的不僅僅英國佬,還有港島本地的一些團體。比如潮州幫之類的。

李玉堂也找來一個,叫做劉鬱白的。看那筋骨形象,倒的確是個練武的。不過一臉蒼白,眼袋很重,身上有一股子味道陸恆不大喜歡——大煙的味道。

李玉堂介紹說:“他是劉鬱白。”

劉鬱白當是知道陸恆是誰了,拱手作拜:“千鈞先生。”

十分文質彬彬模樣。

陸恆道:“我生平最惡者,便是大煙。我瞧著你神態裡頭的影子,想來當初也是一表人才,怎麼混到這地步?抽大煙?”

劉鬱白輕嘆一聲低頭,自嘲道:“教千鈞先生見笑了。”

陸恆道:“我笑你作甚。”

擺了擺手,對旁邊的陳少白道:“你們一下子來這麼多人,正好幫我打個下手。”

陸恆說:“明日打打殺殺,不需你們動手。具體的線路陳先生既是定下,那便將沿路的百姓勸走,免得遭到波及。”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馬三率先道:“聽陸兄弟的。”

陸恆點點頭,與陳少白道:“陳先生,你不是說原本明暗兩路,一路以他人代中山先生去看中山先生的母親,另一路暗中護送中山先生與十三省同盟會商議大事麼,我看沒大必要,我直接送中山先生去見他的母親,然後再去與會。”

陳少白還是有些不放心:“可萬一...”

陸恆擺擺手:“沒有萬一。”

他長身而立,淡然的如同一塊石頭:“在原子彈發明出來之前,沒有什麼能奈何的了我。”

這是極度的自信。

眾人為其自信所感染,都禁不住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所謂的原子彈是什麼東西,但陸恆的強大,是經過實踐檢驗的。

李玉堂道:“那好!咱們有一天兩夜的時間,務必把沿途的百姓勸走。”

他對管家道:“今晚起頭,耽擱不得;速去取錢來,每家發十兩。”

陸恆見之,哈哈大笑,豎起拇指:“李老闆慷慨。”

馬三便道:“我出一半。”

方天便道:“那咱們就打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