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沒等他屁股坐熱,又有訊息來了。

他留了一個手下在電報局,為的就是能及時接到任何訊息。這裡手下便拿著一封電報過來。

徐寶山開啟電報一看,眉頭立時皺了起來。

這封電報,不是朝廷發給他的,是袁宮保發給他的。

徐寶山與袁宮保早有交情,說來當初朝廷招安他,袁宮保在裡面出力甚大。甚至袁宮保的幕僚,王聘卿,還親自來與他會晤過。

此時袁宮保發來這封電報,說的也是陸恆。

電報上說,朝廷如今在上海灘可以指派的,多半是閻孝國此人。而此人是個愚忠之輩。恰恰,陸恆卻是個不把朝廷放在眼裡的狂人。

若朝廷教閻孝國做中間人,極有可能辦壞了事。

尤其電報裡還指出了陸恆殺死了慈溪太后的事。

以閻孝國的愚忠,若知道陸恆殺了慈溪,後果可想而知。

便說讓徐寶山務必要盯緊閻孝國,一旦發現閻孝國有異常,便把他拿下。切莫教他壞了事。

又說他會立刻派金銓南下,說金銓與陸恆是舊識云云。請徐寶山幫忙斡旋、拖延一二,等金銓抵滬。

徐寶山看完電報,神色沉凝,一邊將電報點燃燒掉,一邊暗暗思索。

他心中十分驚駭——不曾料到慈溪已死,殺她的就是陸恆!

他當初通電,說要起事,指責慈溪囚禁光緒之類的,那不過是放嘴炮罷了。真要對上慈溪,徐寶山除非膽子上長毛,不然那就是愚蠢。

他只是為了博取更大的利益,只是為了從黑道走上白道。可不是真的起兵與朝廷作戰。若真要起事,何必放嘴炮,悶聲發難不更好?

現在慈溪卻死了!

而且還死了很久,只是一直不曾發喪。

他心中驚駭:“真是個可怖的人物!”

既是如此可怖,更當仔細應對,不可疏忽怠慢。

他已見過閻孝國,略已知曉此人秉性;當不至於如袁宮保所言那般不識時務。何況以閻孝國的地位,慈溪已死的事,他多半不知。

既是不知,那矛盾就只在所謂婦幼協會藏匿的叛賊。

這似乎無關緊要。

當時閻孝國分明贊同他的提點。

至於有人把陸恆殺死慈溪的訊息告訴閻孝國,徐寶山認為不大可能。現在這局勢,無論朝廷還是洋人,各方都是力圖平息此事,而不是激發此事。

所以知道訊息的人,不可能把訊息告知閻孝國。

想了想,覺得袁宮保是多慮了。

再則說了,閻孝國若敢發難,也就一個死字而已。且不說陸恆動手,一巴掌打死他;單就這上海,他徐寶山的地盤,閻孝國難道還能翻起浪花?

想到這裡,徐寶山心中大定。

“袁宮保思慮雖說周全,卻也想得太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