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令來之前,想過很多預案,他知道尚大鵬不簡單,甚至有不良的企圖,但沒想到是現在的這個流程。

尚大鵬從頭到尾,動作行為都不逾矩,就比如說給陸令二人拿水,也只是放在二人面前,甚至都不說一聲“你們喝水”這樣的話。

燕雨給陸令帶了兩句話,一句是不要去找小張,另一句是小心尚大鵬。

小張這裡,陸令有所瞭解,小張接下來要離開遼省,新身份直接去了粵省。粵省這地方,目前在國內屬於經濟發展一流的省,在這種地方可不適合養老,而且有些大城市壓力也很大,也不知道向斌到底許諾了小張什麼。

而小心尚大鵬,陸令也清楚。原因主要有三點,第一就是劉海嵐並沒有告訴陸令去找尚大鵬能拿到什麼證據,只是說見到了就清楚了,這種情況陸令的準備是不夠的;第二就是尚大鵬是這次算計向斌的主謀,他也清楚如果向斌不被抓,向斌也肯定知道是當初租的酒店出了問題,他就和向斌結了大仇,這種情況下他都敢算計向斌,可想而知這個人多麼不簡單。

不要以為第二是廢話。在外人眼裡,向曉涵是殺害尚強的兇手,而向斌是管不了向曉涵的。所以,向斌和尚強在表面上還說得過去,都知道有怨氣,但還沒有到需要找警察解決這一步。

有本事,私下解決,找警察,那就是不死不休了。道上的規矩,互相搞沒問題,但是找警察是被所有人唾棄的。

至於第三,就是關於他的神秘。罍的事情已經可以肯定是他送出去的,查了這麼久,杳無音信,這能不神秘嗎?

看著尚大鵬有些志得意滿的樣子,陸令非常非常警覺,卻沒有表現出來。

雖然燕雨說了,從尚大鵬家離開,就直接去特警總隊,但陸令知道,現在走了反而很多事不可控,他要穩住,在這多瞭解一些事。

“這個影片裡,似乎沒有向斌本人露面,是吧?”陸令收好《接受證據清單》,順便遞給了尚大鵬一份。

“是的,影片我也看了,沒有向斌,但是這地方是他租的,我可以證明。所以,他脫不開關係。剩下的,就交給你們查了。警官,我不瞞您,一般人,我是絕對不會信任的。而您,是我兒子死亡案的偵破警察,我對您非常信任,我相信,您一定能查的水落石出。”

“我盡力而為吧。”陸令點了點頭。

他注意到,這是尚大鵬第一次稱他為“您”。

可陸令是很清楚的,這個案子難查。

向斌有不在場證明。那時候,向斌,親自見了陸令和葉文興。而且這案子時間太久,沒有物證,僅憑影片判斷那些東西是毐品?

毐品案件是非常特殊的案件,其中之一就是要找到毐品本身,否則幾乎不可能定罪。這是很現實的,主要是這玩意如果沒有實物,誰也不知道具體的成分和純度,更不知道具體重量。

“嗯。”尚大鵬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陸令已經墨跡了半天了,剛剛也想了很多東西,但是他就是沒底。尚大鵬的表情告訴陸令,他藏了很多秘密,而且絕對的笑裡藏刀。

陸令能看出一個人是否說謊以及一個人大概的情緒,但不可能直接知道秘密本身。比如說你騙陸令,伱說你生日是5月1日,陸令能分辨出你騙他,但是他不可能猜到你真實生日具體是多少。

“不得不說,你這個丈夫當的,挺稱職。”陸令嘆了口氣,拿起了桌上的礦泉水。

礦泉水瓶擰開時有熟悉的阻尼感,陸令開啟的過程中看了尚大鵬一眼,尚大鵬明顯有些意外,擰開後,陸令直接喝了一口。

“此話怎講?”尚大鵬確實有些意外,他不知道警察還在這裡做什麼。

“對了,我還沒問,你和向斌是怎麼認識的?”陸令沒有回答尚大鵬的問題。

“認識好多年了,他做運輸生意,做得很好,我有時候有貨也找他們。遼省其實不大,我這經商20年,這樣的老闆,認識了起碼上千個。”尚大鵬回答道。

“哦?你曾經用過他的運輸渠道?”陸令意有所指。

“用過,向斌做生意是沒問題的,合作過好幾次。”尚大鵬的眼神依然清澈。

“嗯。”陸令微微一笑,“我剛剛說你這個丈夫稱職,其實就是說這個事。你看,你透過影片,能判斷向斌涉嫌販賣毐品,而且是數十公斤,說明啥?說明他是亡命徒,而且手下很多。你老婆現在的事情,也不大,為了這個事,你敢舉報向斌,你也是挺爺們的。”

“我兒子死了之後,我就我老婆一個親人了,如果能給她辦個取保候審早點出來,那就太好了。至於向斌那邊,警官,說實話,我很信任您,我唯一的證據都給您了,我也隨時願意做筆錄,提供人證。”尚大鵬道。

“那行,今天在這正好做個筆錄吧。”陸令從包裡拿出了筆錄紙和筆。

“沒問題。”尚大鵬表示可以。

手寫筆錄會比機打的慢一些,陸令也不急,他的執法記錄儀空間還很充足,慢慢問,慢慢寫,一個多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這期間,陸令喝了幾次水,青山一口也沒喝,就一直靜靜地陪著。

“以上筆錄我看過,和我說的相符。”陸令指了指筆錄,“簽字吧。”

“警官,這個筆錄能給我留一份影印件嗎?”尚大鵬問道,順便指了指樓上,“我們家有印表機。”

“按照規定,受案回執、立案告知書、接受證據清單這類材料要給你一份,筆錄不可以。”陸令道。

“哦,這樣,好,”尚大鵬簽了字,按了手印,“警官,不好意思哈,我不是很懂。”

“沒事。”陸令看著尚大鵬籤的字、按的手印,都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