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隨著名氣增長,他的生平也成了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傳播的人多了,漸漸地他也有了一個在私底下流傳的惡號:六克山醫。

六克者,克天克地,克父克母,克妻克子。

有潛藏山裡的巫祝批命:天生地養孤煞命,治病救人深山醫。

本來因為吳澄明的名聲漸漲,收入也能過得去,加之過去六年對妻子的不離不棄,這讓十里八鄉不管是待嫁的閨女,亦或是守空房的寡婦,都對吳澄明有那麼點意思。

但是當聽到山裡巫祝對吳澄明的批命,還有那‘六克山醫’的惡號時,卻一個個的全都剎住了躁動的心肝。

好事不出門,惡名傳千里,即便大家都是在私底下傳,從不在吳澄明的跟前說,但時間一長,吳澄明也是知道了自己的惡號和批命。

雖然他暫時還沒有過要續絃的想法,但是在真正聽到這兩句話的時候,他還是不由的苦笑。但與此同時,他也徹底的絕了要續絃的念頭,不想再害別人,一心遊走於周圍大山,專心治病救人。

那就在那個時段,碰巧遇上了孤兒寡母的樓國章母子。

本來樓國章的母親是有心的,但是吳澄明卻是真的怕害了這對苦命的母子,所以只是收了樓國章當徒弟,將自己一身所學傾囊相授。

只是怕離得近,自己的孤煞命會影響到樓國章母子,所以吳澄明也就每次路過的時候,教授幾天樓國章之後,便再次離開,要麼繼續遊走深山各村寨,要麼回自己家修養一段時間。

就這麼過了十來年,樓國章也去了縣裡唸書,家中獨留母親操持家務。

兒子大了,又在縣裡唸書,花錢的地方也變多了,老母親幹活更加的賣力,想要從這薄瘠的土地裡,給兒子多刨出兩塊錢來,為他上大學多攢點錢。

長年累月的操勞,讓老母親身子早就不堪重負。

一日田間勞作時,感覺身子乏的厲害,想要回家休息,但是看天色還早,便想著在地頭睡一會兒,緩好了繼續幹,便扒拉了一堆枯草,墊了外套衣服後睡了上去。

天氣晴朗,陽光溫暖舒服,老母親這一躺倒,就感覺渾身舒服,一個眯眼就直接睡了過去。

但是山裡的天氣多變,前腳還是陽光普照,但是後腳卻已是烏雲密佈,甚至不給人躲避的機會,傾盆大雨便已迎面而來。

老母親也大雨驚醒,慌忙間拿起外套遮擋便跑回了家。

只是到家的時候,卻已是落湯雞。

二日清晨,陽光再次灑滿山間地頭,此時又是農忙季節,家家戶戶迎著初升的陽光,開始了祖祖輩輩一直在乾的事情。

大家都忙,一天勞動下來,周身痠痛,就想著早點回家吃飯睡覺,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他們不關心,也沒有精力去關心。

就這麼過了三天,樓國章的家鄰居大娘忽然想起來,她已經三天沒見過樓國章的老母親了。

要知道樓國章的老母親這些年,可都是早出晚歸,以勤勞能幹能吃苦聞名於鄉間地頭,他們更知道,這婦人為了兒子可從來沒休息過。

可這三天都不見身影,鄰居大娘心頭起疑,便上門想去看看情況。

只是這一看才發現,樓國章的母親已經過世,身子都硬了。

突如其來的噩耗,讓十來歲的樓國章茫然無措,除了撕心裂肺的哭泣,他什麼都不懂。

好在有鄰居,好在有鄉親,也好在他還有個師傅。

操辦了後事,本來想要退學的樓國章,被吳澄明當著眾鄉親的面扇了兩個耳光,最後連打帶踹的重新送進了學校。

樓國章母親的事情,不管怎麼說其實都和吳澄明都是沒關係的,但是吳澄明還是覺得是自己‘六克’的命格影響,這才讓樓國章母親的悲劇。

因此在送走樓國章後,他找了樓國章村裡的長輩,讓其監督樓國章好好唸書,生活起居一應事務不用操心,他自一力擔之。

但是從此他不會再接近樓國章,所有錢財物品都由村中長輩轉交。

而也就是從這一刻起,吳澄明在樓國章的生命中,從‘師傅’轉變成了‘師父’。

吳澄明說到做到,此後五年時間,他一次都沒有見過樓國章,即便是樓國章去找他,他也會遠遠的避開。

直到五年後樓國章以優異成績考入西南醫科大學,臨行的前一晚,吳澄明才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也將自己壓箱底的本事,全部交給了樓國章。

但此後,又不再見樓國章。

好在這時候科技的影響力也開始覆蓋山區,兩人即便不見面,也能透過手機簡訊有聯絡,錢財也不可以不再透過他人轉手,可以透過銀行轉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