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輕輕笑了一下,嚥了嘴裡的飯之後,便把對鄭淵成的治療說了一遍。

而說到治療過程的時候,吳主任和蘭常華聽得很是認真,認真到都快忘了咀嚼嘴裡的飯菜。

等到杜衡話音落下之後,吳主任嘴巴緩慢的蠕動了幾下後,略顯疑惑的問道,“既然診斷為溼熱充斥,三焦閉塞,上下不通,這和湯劑要加肉桂有什麼關係?

另外粉劑又為什麼要用黃酒喂服?難不成這裡的黃酒也是做藥來使用的?

還有啊,你用的蟲類藥又起什麼作用?”

一連串的三個問題,問出吳主任沒有想明白的地方。

而杜衡聽著這三個問題,卻是輕輕的咧嘴笑了一下。

這三個問題好啊,算是直接問到了這次治療的核心思路上。

杜衡輕聲咳嗽一下,“癃閉一證,病在三焦氣化。

肺居上焦,為五臟之‘蓋’,為水之上源。肺氣宣降,則水道通調,下輸膀胱而出。

而肺為‘嬌髒’,若是因為寒熱外邪侵犯,則肺氣必然失去宣降能力,導致水道不通,那麼下竅膀胱便會關閉。”

杜衡先是說了三焦裡的上焦與膀胱的關係,而蘭常華則是聞歌聲而知雅意,當即接著說道,“小杜的意思是,用麻黃、杏仁、紫苑、桔梗等藥開宣肺氣,得汗則上焦之閉開,肺氣便能下行,水道通調,那麼下竅就通了,從而達到治病的目的。”

等蘭常華說完這個,他自己也恍然明白過來,為什麼在之前看那位陳老用也用瀉下藥,沒有什麼效果了。

杜衡的瀉下,是通三焦以開下竅,用的是巧勁兒。

而那位陳老用的瀉下,是直接奔著下路去開竅,用的是蠻力。

這就是兩人之間,治療思路的根本性不同。

本來蘭常華解釋完,杜衡想接著往下說的,但是看著吳主任眼神好像還有點迷,便換了個方式解釋道,“這就是醫書中‘宣上竅以通下閉’的說法,而且我記得當時看書的時候,書上還提到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比喻,叫做‘提壺揭蓋’。”

杜衡一說這個‘提壺揭蓋’的原理,吳主任立馬就想到了出處,也頓時就明白了剛才蘭常華說的意思。

而蘭常華卻也想的更加透徹,點點頭緩緩說道,“脾胃居於中焦,為升降樞機。

胃氣不降,諸經之氣皆不得降;脾氣不升,諸經之氣皆不得升。

若是因勞倦傷脾,寒涼敗胃,使中焦升降出入之機紊亂,則清陽之氣不能敷布,後天之精微無所歸藏,飲食水谷精微不能攝入,廢濁之物不能排出,則諸證叢生,甚則大小便亦不能排出。”

蘭常華明白了,便把鄭老病變的根由給說了一半出來。

杜衡吃了一口飯菜,笑著補充了一句,“《內經》所述:中氣不足,溲使為之變。”

蘭常華再次點點頭,也不由的深看了一眼杜衡,這年輕的腦子太好使了。

看的東西多不說,還能記得住。

記得住也就算了,還能相互印證,融會貫通,這就更厲害了。

輕輕嘆一口氣,蘭常華也不吃飯了,直接放下手裡的快子說道,“腎居下焦,為先天之本,為氣化之根。

內寄命門之火,主溫煦萬物,此火一衰,膀胱寒水便成冰結,那是想出而不能出了。”

三焦聯絡全部說完,吳主任剛開始問的問題答桉,也就顯而易見了。

只聽杜衡輕聲說道,“肉桂是辛熱善動之品,用之可直入命門而補其火,火旺則陰凝解而氣化得以蒸騰。”

隨即轉頭看著吳主任說道,“至於主任你問黃酒的使用,其用途差不多。

至於蟲類藥,則是因為這類藥有入絡搜剔、善通諸竅的作用。

用了它們,就能使藥效在短時間裡,達到最理想的狀態。”

蘭常華和吳主任心裡頭都暢快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小杜,那鄭老後面該怎麼辦?”蘭常華笑著笑著,笑容突然一斂,盯著杜衡問道,“總不能真的讓鄭老以後穿著紙尿褲生活吧?

以鄭老那好面子的性格,恐怕他會接受不了的。”

杜衡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回答道,“這個問題我早有準備,不會讓鄭老穿紙尿褲的。”

說著抿了一下嘴,微微停頓後接著說道,“重病耗傷,復加苦寒傷陽,勢必會造成脾胃氣虛,下焦陽虛,以至於出現小便難蓄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