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身子微微坐直,神情間有點氣餒和萎靡。

等得片刻後,方才悠悠說道,“我愛人陪我去多家醫院檢查過,有些醫院診斷為神經官能症,有些大夫給我診斷的是精神狂躁。

他們呢給我開過安眠藥,也開過一些調節神經鎮靜的藥物,都是服用的時候能安靜一兩天,停藥後故態萌發,反反覆覆始終不見好。”

杜衡與王青鵬對視一眼,西藥的治療,不就是這樣嗎?

自己的身體沒有調整好,治標不治本,沒什麼可奇怪的。

“那你去看過中醫嗎?”

“也看過,說我什麼血虛、神亂,名字好多,我也記不住,反正大概都差不多。”患者說的很慢,力求自己說的能夠清晰明白。

“他們給我開了一些熬的湯藥,像什麼酸棗仁湯,也有一些丸藥,如天王補心丹,柏子養心丸等,我都吃過。

吃藥期間呢,症狀有所緩解,但是又多了一些諸如眼球紅赤,口舌生瘡,氣短等毛病。”

說到這裡,患者看向了杜衡兩人,“我呢本來也是想掛張老的號,但是張老的號太難掛了,掛了三個月都沒有掛上。

這次聽說要當什麼志願者,是張老的學生找病人,我就答應來了。

兩位醫生,我這病張老能看嗎?”

王青鵬看了一眼杜衡,立馬笑著接上,“你放心,張老是我們的定海神針,我們對每一個病人的診療過程,張老都會檢查核準。”

“那我就放心了。”患者的神情微微有點放鬆。

杜衡也不在意患者的問題,等到他這邊放鬆下來,便接著問道,“能說說你現在身體都有什麼症狀?”

“症狀?”患者抬眼看了下杜衡,“那症狀可多了,首先就是吃飯不香,沒滋沒味;再呢就是心煩,就這麼坐著和你們說話都煩,嘴巴里又幹又苦,老想著喝水;三呢就是大便不好,有點便秘,三四天才有一次吧。”

杜衡有點詫異的看著患者,發現他對自己症狀的描述,非常的有條理,而且說的相當清楚。

不過轉念一想,這人已經看過其他的醫生,估計也是被問的熟練了。

瞬間,杜衡有點心疼他了。

“來,你躺好,我給你檢查一下吧。”

“好。”

患者也是相當的配合,並沒有問東問西。

舌苔黃膩,脈弦有勁。

檢查完,杜衡便站起了身子,王青鵬問道,“杜醫生,你覺得怎麼樣?”

杜衡微微沉吟後說道,“患者證屬心肝陰血不足,心肝火旺,以至於擾亂心神,而神不寧,則睡眠不靜。

嗯~~這種情況,益養陰血,再結合他有夢遊的症狀,配以重鎮安神,兩劑過後便能安睡,服用一月當能調理得當,永不再犯。”

王青鵬追問,“那方子用什麼?”

“我回去開個方給你。”

“成方或是中成藥不行嗎?”

杜衡輕笑一下,“其實也可以,如天王補心丹,它可滋陰養血,補心安神,治療陰虛血少等問題,對患者的病情是比較適用的,但是這個藥弱化清心火降肝火,所以見效緩慢。

酸棗仁湯、柏子養心丸都差不多,不是劑量太輕,就是缺乏重鎮安神,其實說白了就是稍微有點不對症,短期基本是不見效的。

而我要開的方,其實是酸棗仁湯的變方,在養血安神,清熱除煩中,再新增重鎮安神的藥物。

當然了,原方的劑量也會做出相應的調整,讓患者今天晚上就能睡個好覺。

要不然,大家還真以為中醫是慢郎中呢。”

說道這裡,杜衡在心裡默默的吐口氣。

就今天在魯齊的這些見聞,他發現這邊的中醫師,與自己金州的中醫師,犯的毛病都是一樣的。

醫理的整體性理解不足,側重點太過明顯;開藥按部就班、墨守成規;三呢就是膽子小,開方的劑量,就在剛有用和剛沒用之間徘徊;還有就是辯證的不全面,使得用藥上略有疏漏,這也讓開出來的藥,在有用和沒用之間橫跳。

而造成這些問題的原因,除了藥典的限制之外,更多的還是自己思想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