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秋已至。

微涼的風中,些許樹葉依舊在枝頭搖曳。

御花園中,那些盛開的奼紫嫣紅,在凍霜到來之前,竭盡全力的最後綻放。

外面,有些許的清冷。

皇子皇孫們讀書的大學堂中,卻溫暖如春。

文華殿大學士,鮑恂,全思誠,張長年。武英殿大學士吳伯宗,文淵閣大學士宋訥,東閣大學士吳沉,分列兩行。看著面前,正在寫字練習書法的少年。

少年便是朱雄英,馬皇后的壽辰剛過,諸藩王剛剛出京,他便被太子朱標送回學堂。並且口諭各位大學士,皇太孫年幼輕佻,當嚴加看管。

“殿下今日要寫什麼?”朱雄英的書法老師,武英殿大學士吳伯宗問道。

朱雄英想想,臉上帶著幾分興趣寥寥,開口道,“便寫孔夫子的《易經》吧!”說著,又笑笑,“這其中有兩句話,孤很喜歡!”

隨即提筆開始在白色的宣紙上寫道,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

幾個字是標準的楷書,一絲不苟。

其實朱雄英前世小時候也是參加過書法學習班的,並且練了幾年,得過小學組比賽的銀獎,家裡為此也曾臭屁過一陣子。

穿越而來,不知怎地,書寫書法的時候,自然而然的也就施展出來,還算看起來不錯。

“殿下的字,頗有章法。”武英殿大學士吳伯宗說道,“不過,還是筆力不足。臣以為還是要多臨魏碑,用以塑形!”

“魏碑太過古樸刻板了!”朱英雄笑著,忽然心中靈機一動,筆鋒變換,開始書寫他前世苦練過幾年的字型。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幾個字躍然紙上,筆鋒銳利,字行纖細有力,別具美感。

怎料,幾個大學士勃然變色。

“殿下寫的何體?”文華殿大學士鮑恂大聲問道。

這老頭是個老夫子,諸多的大學士中最為嚴厲。即便是龍子龍孫,他也照樣敢吼叫,照樣打手心兒。

朱雄英停筆,“瘦金體呀!”

“宋徽宗乃誤國之君!”鮑恂老夫子咆哮著,“讓殿下練習書法,乃是為了靜心明智,非是要殿下在書法上一定有所成就。殿下先是效仿宋徽宗畫作,現在又效仿瘦金體,豈不是本末倒置,誤入歧途!”

“書法一道,古樸自然,端莊大氣。”東閣大學士吳沉也冷聲開口,“觀字可觀人,那麼多名家大師殿下不喜,反而喜歡宋徽宗,是何道理!”

一群老夫子,唾沫星子橫飛,對朱雄英怒目而視。

朱雄英也生氣起來,“孤不過是隨便這麼一寫,每日只有書法課可以放鬆一些,爾等如今又來尋孤的不是?”

其中文華殿大學士張長年溫和些,笑道,“殿下,不是臣等小題大做。書法一道,徽宗皇帝登峰造極自是不假。但殿下身份使然,或可珍藏其書貼把玩,但不可學也!”

“國朝江山不易!陛下金戈鐵馬,百戰創業!”另一大學士全思誠開口道,“勵精圖治十五年,方有如今天下安泰。殿下乃未來大明之主,國之儲君。當效仿陛下勤政之心,皇太子仁德之美,萬不可效仿宋徽宗等人,置國家不顧,沉迷小道!”

“孤.........”朱雄英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忍住了,“孤知道了!”

憋屈啊,誰說龍子龍孫的日子是無拘無束的。自從成了大明皇太孫以來,每日除了讀書就是寫字,然後就是讀書寫字,苦哉苦哉。

“咦!”忽然,文華殿大學士張長年看著朱雄英的字驚呼一聲,指著那幾句話之間的符號問道,“此為何物?”

“標點符號!”朱英雄笑道,“孤讀書時喜歡把句子斷開,你們看這是都好,這是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