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毛驤揮手,旁人推開,屋裡只有他倆。

蔣瓛湊近些,笑道,“下官是錦衣衛的老人兒了,怎麼會不知私殺欽犯的罪過?況且,這欽犯還是咱大明朝的皇親國戚,所犯的案子更是直達天聽!”

“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毛驤眼神掃掃對方,沒有說話。

錦衣衛是皇帝的親軍不假,但在某些意義上來說,他們這些錦衣衛的頭頭們,其實個天子的家奴差不多。所有的榮辱恩寵,都在上面的一念之間。

毛驤是皇爺的心腹之人,滿朝皆知。

在洪武十三年的胡惟庸謀反案,還有後來的空印案之中,更是充當皇爺的馬前卒,殺得人頭滾滾,人人自危。無論是什麼皇親國戚,朝廷大臣,只要落在他的手裡,斷然沒有半點好處。

若是能直接了當的死了,反而是解脫。只怕求死不能,還要被逼著咬出無數同黨來。

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不但嚇人,而且權勢滔天。

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難處,他是老爺子的臣子不假,卻未必是將來下一任皇帝的喜愛重用的臣子。

太子爺,不大喜歡毛驤。因為他手上沾了太多莫須有的鮮血,但他沒有選擇,儘管他知道,他也要奉命做下去。

歷朝歷代他這種鷹犬,在新舊交替之時,下場可都不怎麼好。

而眼前這個同知蔣瓛,卻是下一任皇帝的心腹。

少年時在東宮做侍衛,太子爺在文華殿讀書,他在外邊站班。進錦衣衛當同知,就是為了以後接掌錦衣衛做準備。

所以,當蔣瓛說是奉命行事的時候,毛驤當時就明白了,他是奉誰的命。

“是太子爺說,給他一個體面!”蔣瓛繼續笑著開口,“畢竟,他是太子妃的親弟弟!”

蔣瓛深知自己的頂頭上司,是個何等的人物。所以說話做事,都存著三分小心,更是不敢露出絲毫的不敬。最起碼,在他還不是錦衣衛指揮使的時候,要如此。

毛驤還是沒說話,靜靜的看著他。

“不是下官不知會都堂一聲,而是事發突然,太子爺忽然下令,下官也只能突然動手!”蔣瓛繼續陪笑道,“還請都堂,體恤下官的難處!”

“我體恤你,誰體恤我?”毛驤忽然冷笑開口,“你有太子爺的口諭,而我又不能大張旗鼓的告訴旁人,他的死是太子爺的意思。可欽犯畢竟是死了,我該怎麼辦?”

說到此處,咧嘴無聲的大笑起來,“畏罪自殺?嘿嘿,那是騙他家裡人的,能瞞住咱們鎮撫司的同僚嗎?”

“哦,到時候訊息傳開。兄弟們是不是都要說,你蔣同知比我這個錦衣衛指揮使還威風。私殺欽犯,我這個指揮使連屁都不敢放?”

“下官不敢!”

啪,毛驤掄圓了手臂,直接一個耳光。

撲通,嘩啦!

蔣瓛倒下時,正好撲倒擺放酒菜的桌子,美酒美***美的瓷器散落一地。

“都堂打得好!”蔣瓛又起身,單膝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