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說話聽音,那御史一聽朱雄英的話,就知他是要為那張三說話。

有句話叫任你官清如水,也管不了吏滑如油。

下面這些官差是什麼德行,他這個御史心知肚明。仗著有官家的身分,平日耀武揚威吃拿卡要的事定是做了不少。

或許這張三是當時被逼急了,失手殺人。可畢竟人命關天, 又是當家謀殺官差,妥妥的罪不容赦。

監察御史沉吟片刻,“你這秀才言辭倒是有幾分咄咄逼人!”說著,揮手道,“你且在邊上旁聽!”

說著,監察御史一拍醒堂木, “張三!你說官差欺侮於你, 他們可曾打你罵你?可曾戲弄於你?”

張三哽咽道,“不曾!”

“官差巡查街道也是職責所在,他們有不對,你也可以報官鳴冤!”監察御史又道,“大明自有法度在,你當街殺人可見心中暴戾.......”

“大人!”張三忽然抬頭喊道,“他們搶了小人的攤子,小人家裡的妻兒老母就要捱餓。小人都給他們跪下磕頭了,可他們還不肯放過小人!”

“您說鳴冤告狀!大人,俺草民一個,如何敢告官!就算告官,就會給小人一個公道嗎?小人若告官鳴冤,只怕在這中都城中,再無容身之日!”

監察御史勃然大怒,“呔,還要強詞奪理!”

張三的話, 正觸到了事情的根子上。

在小吏那收了委屈的百姓,求告無門。恐怕不等告到官府,那些小吏就已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

再說,就算是驚動了主官, 那又如何。

就算主官明鏡高懸處理了幾個差官,他張三以後還有好日子過?

再說句不好聽的,事若不是已到了這一步,如不是鬧出人命來。官老爺們何曾睜眼好好看看百姓的苦,就算是知曉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而怪百姓多事。

“當街殺人,還信口雌黃!”監察御史怒道,“由此可見,你本就不是良善之輩!”

說著,又道,“來呀,押下去打入死牢!”

“且慢!”朱雄英再次開口,看著那監察御史,“大人,此案緣由因何而起,根源在何處,大人都不追問嗎?方才在下都說了,自古與以來販夫走卒推車販漿,乃是上天給與的謀生之道。”

“小吏官差不許百姓叫賣,勒索卡要,甚至打砸沒收,已是天理不容。張三當接殺人有罪,但罪名之上尚有情理二字。您不問緣由就押如死牢,是不是有待斟酌?”

“再者,你如此處置,豈不是縱容了官差的氣焰,日後他們勒索良善百姓,豈不更是無所顧忌!而百姓聞得此案,又有幾人敢抱不平?”

“你住嘴!”監察御史大怒,“小小秀才咆哮公堂指責本官,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本官當場剝了你的秀才功名!”

“你動他一下試試?”老爺子忽然開口,冷笑著看著堂上。

“反了,反了!”監察御史怒道,“本官如何斷案,輪不到你們說話!來人,叉出去!”

話音剛落,有衙役欲上前。

可人群之中,一個老漢卻比誰都快,直接衝到大堂上,拽著監察御史的鬍子直接從官椅上扯了下來。

大腳丫子咣咣兩腳,“曹你孃的,你叉誰?”

頓時,堂上堂下一片譁然。

有衙役抽刀,卻突旁邊的兵馬司指揮大喊道,“都不許動!”說著,那兵馬司指揮笑著走到動手的老漢身邊,苦笑道,“侯爺,您老怎麼來了!”

谷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