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看到他那平日很少見的舅舅,扶著棺槨長長的槓子,幾乎哭得昏厥過去。

“大舅!”朱允炆輕聲開口。

呂兆賢的哭聲馬上停住,然後直起腰來,詫異的目光看過。

“炆哥兒....二爺!”呂氏的大哥,呂兆賢無聲落淚,聲音哽咽。

“大舅!”朱允炆也瞬間無聲落淚,開口道,“外甥,沒娘了!”

“炆哥兒呀!”呂兆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把將朱允炆抱在懷裡。

送葬的人,都冷冷的看著。

其中有些人,看著他們舅甥,看著呂兆賢嘴角還帶著冷笑。

“炆哥兒你記住!”呂兆賢摟著朱允炆,在他耳邊飛快的,用只有他們兩人之間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娘不是病死的!絕對不是!”

說著,他趕緊看著朱允炆,生怕對方在大庭廣眾之下,大呼小叫起來。

可是,他看到的是一張出奇平靜的臉。

有火苗,在平靜的臉,深邃的眼神中一閃而過。

然後,朱允炆擦著臉上的淚痕,用力點頭。

“可憐..”呂兆賢心中酸楚,卻又無能為力。

他和他所代表的呂家,還有呂家周圍的所有可以調動的力量,都是文官。他們對於這個外甥,根本使不上勁。

一句話,力不從心。

若皇帝喜歡文官,那呂家及周邊計程車林力量,自然在朝中不可小覷。可當今大明朝,武人比文人的地位高呀。

想想當初太子妃嘗氏出殯,不但皇族中人悉數到場,太子以下的皇子都要戴孝,以長嫂之禮侍之。勳貴公侯,文武百官從宮城步行,一直到東陵地宮。

當年幾位皇子因為年幼,不堪長途跋涉,中途坐上馬車休息。回宮之後,還被皇上訓斥。

再看看今天,這霜打的隊伍,寒酸的禮器,哪裡有東宮主母的威儀。

呂兆賢是聰明人,這些種種不和常理的反常之處,自相矛盾之處,讓他得出一個結論。

他的妹妹,如今的太子妃呂氏,絕不可能是病死的。

“大舅,外甥都知道,你莫說了!”朱允炆拉著呂兆賢的手,低聲道,“人多眼雜,有些事放在心中!”

他故作老成的說著,眼淚卻止不住落下來,沾染衣襟。

他這個小小的孩子,經此一事之後,忽然之間就成熟了起來。

隨後,他嘴角帶著一絲冷笑,回望宮城。

“我娘死,連看都不讓我看?”

~~

“哎!”

紫禁城的角樓中,朱雄英眺望遠處,不知覺的發出一聲嘆氣。

呂氏定然不是病故的,這點朱允炆能看出來,他更能看出來。

他心中更加奇怪,明明這事宮中可以做到天衣無縫,變成永久的秘密,為何要這般毫不掩飾的展現在世人面前?

“莫非,宮裡人,讓呂氏死的人,就是要讓人知道呂氏不是病死的,而是....”

“就像釣魚一樣,等著那些心懷鬼胎的人上鉤?”

“或者是,乾脆就是用這種方式,羞辱呂家,羞辱已死的呂氏?”

至於是誰讓呂氏死的,朱雄英更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