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土地是會兼併的!土地也是會增加的!各地布政司,每年都組織士紳大戶,開墾土地。若是一味按照黃冊上的收,朝廷是不是吃虧了?”

“農稅定額,摺合成銀錢才有多少?我大明又是兩稅法,種田的交糧,織布的繳布,稅收成色斑雜,各種貨物不統一,無論是按照糧價還是銀價,都不合算呀!”

“再者說,如今定額稅,只有直隸和天下十三省。遼東不收,雲南貴州不收,廣西杯水車薪。各省的賦稅也不一樣,直隸,湖廣,浙江,四川,河南,山東征得多。江西、山西、廣東、陝西少!”

“既然收稅,就是一視同仁,各省有多少田畝收多少,不能區分開來,直接定額呀!”

“正如孫兒所說,土地是會變動的,每年的數目都不一樣。定額了,傷是國家,肥的是地方的大戶豪強!”

“你老輕稅的初心,是讓百姓日子好過!”

朱雄英頓了頓繼續說道,“可孫兒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您少收稅,多出來的糧食布匹等就一定能落在老百姓手裡嗎?”

“孫兒給您算筆賬,就按照您定額的稅收。百姓交稅,是不是要官府下去收。官府派人是不是支出?縣到州,到府,到省,然後送到國庫,一層層是不是都要人!”

“這錢從那裡出?地方官給朝廷定額稅,那這些額外的支出,還有損耗,是不是也會攤派到百姓身上?”

“誰敢?”老爺子怒喝一聲。

“孫兒說句大不敬的話,您還在,誰也不敢!可您.....是吧?”

“住嘴!”朱標大怒,脫鞋就要抽過去。

越說越不像話,這等話都說出來了。

“別打!”老爺子大聲道,“大孫,您繼續說!”

“您是開國之主,百廢俱興之天下,用嚴刑峻法!”朱雄英繼續道,“可後來的子孫,不能學著您,動不動就把犯錯的官都給宰了!您自己也說,這事以後子孫別幹,對吧!”

“這些定額稅,交給國庫,地方上用什麼?衙門壞了修不修,河道,驛道,長城,運河?錢從哪來?當官的沒錢,就要在老百姓身上打主意!”

“一來二去,好嘛!攤派下來的,比定額的稅還多,名目也多了,百姓有好日子?”

“等等!”老爺子忽然揉著太陽穴,“咱想想,你一下說這麼多,咱腦子裡亂!”

“孫兒也就是這麼一說,對與不對的,皇爺爺別往心裡去!”朱雄英想想,繼續說道,“孫兒在跟您老說說商稅!”

“孫兒為何對父親說收商稅,皇爺爺,您定的稅還不如不收!”

老爺子詫異的抬頭,“你他孃的.......你接著說!”

“你定的商稅多少?三十抽一!”朱雄英笑道,“皇爺爺,古往今來,哪有這麼低的商稅?而且這稅,還只限於運河,驛道,京師城門稅上!”

“先不說海關,臨清、九江、淮安、徐州,揚州等運河重地,您每年給定下的商稅摺合成銀子,才五千兩!一個關卡五千兩的稅,都不如綢緞商人一船貨值錢!”

“皇爺爺,您稅,收的也太淡然了!”

老爺子眼角跳跳,“你好好說話,再呲噠咱,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