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常熟的案子,就是這麼做的?”黃子澄問道。

姓張的喝口酒,“對呀!人家那豪富的周家找到京師幾個辦事的文書小吏,花些錢財,報得自家的兒子多活幾年,生了幾個男丁出來!你說,這卑微的吏員職位,值不值三百貫!”

“簡直,無法無天!”黃子澄當場拍案,“光天化日,煌煌大明,居然還藏著這等小人,簡直......簡直罪不可恕!”

說著,繼續怒道,“不過是刀筆吏,居然玩弄國家大事,能把死的變成活的,把中樞地方的官員,耍的團團轉?真是,真是豈有此理!”

“哎!”姓張的不悅道,“你這是何話?什麼叫玩弄國家大事?什麼無法無天?這話,還輪不到你來說吧!”

“張兄!”黃子澄正色道,“我等讀聖賢書之人,怎麼不能說?你如今身為刑部郎中,這等事正該著手處理才是。怎麼,怎麼還當玩笑一般說出來........”

“你怎麼不知道好歹!”姓張的怒道,“我是好心告訴你當吏員的好處,你怎地還清高起來了!”說著,冷笑道,“你若真清高,也不至於淪落到求吏員差事的地步!”

“張兄,你!”黃子澄氣結,“你當年不是這樣的?”

“當年是當年!如今是如今!”姓張的冷笑道,“這濁濁之世,不是我等一個兩個人能改變的。有些事自古以來就是如此,我等做官,不愧對良心就是了。這些事,當做笑話聽聽無傷大雅。但要是裝清高,和規矩過去不去,那可沒有下場!”

“規矩?”黃子澄渾身發抖,氣憤道,“這是什麼規矩?”

“不說這些,喝酒喝酒!”旁邊有人開口圓場道,“這些事,原和我們也無關,沒必要為了這些事,相互之間攀扯!”

另外,又有人笑道,“其實張兄剛才也說錯了,三百貫的好處都是老黃曆了,如今可漲價許多!”

“嗯!”姓張的笑笑,對黃子澄說道,“賢弟,吏員的差事也不好謀呀!你想要的話,可免不了對你那開炊餅鋪的泰山老丈人開口了,就是不知道,他那小財主,有沒有三百貫!”

說著,繼續笑道,“若你想開些,可能不用一兩年,連本帶利都回來了!”

砰,黃子澄一拍桌子。

恨聲開口,“這樣的差事不要也罷!待我進士及第的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上書天子,言此弊政!”

“進士及第?”姓張的又笑道,“你考上再說吧!”說著,笑起來,“還是那句話,京師臥虎藏龍,進士可不是那麼好中的!”

說著,繼續開口笑道,“我勸你呀,還是務實吧。舉人的身份做官,也沒什麼丟人的。”

說到此處,低頭低聲道,“其實我告訴你呀,你想參與選官也不是那麼好選的,世間萬事都離不開人情世故四個字,若是沒人照應你,說不得直接發到廣西當知縣去了,若是有人照應,留在京中,或去江南富庶之地前途有望呀!”

他這邊笑著說話,餘光卻忽然發現,一個小孩笑嘻嘻的湊了過來。

那小孩不是別人,正是在旁邊聽了整場的朱雄英。

“你是?”姓張的奇道。

“有個問題問你!”朱雄英的口氣一開口,就是居高臨下。

“要你這個刑部郎中的官職,要什麼好處?或者說,要你這顆大好的頭顱,要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