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間,劉備英姿勃發,西征南討,徹底蕩平了隴右七郡(包含武都陰平)和涼州八郡,收復馬超,目下坐擁雍涼二十郡和十萬兵馬,正陳兵陽平關前,猛烈攻打漢中張魯。

對於馬謖來說,這四年也發生了很多和他有關的事。

首先是他又大了四歲,終於在年齡上是個十六歲的小大人了。

其次是蔡邕更加蒼老了。

在打了馬謖那麼多年之後,蔡邕終於打不動了。如今的他行動自如已經不太自如,每日拄著柺杖,這裡看看,那裡望望,經常坐在一個地方發呆,一呆就是大半天

建安元年,正月剛過。

長安城,蔡府。

蔡邕斜臥在床榻上,看著窗欞外西斜的紅日,禁不住一聲長嘆。

才高八斗又如何,一世清名終浮雲,人終究是抵不過歲月蹉跎的。

今年,他已經六十四歲了,蔡邕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大限隨時都會來。

但他這操勞一輩子的心,卻怎麼都安定不下來。

“謖兒今天都做了什麼?”

蒼老的聲音透露出對後輩們的濃濃關切。

親信家僕蔡忠躬身。

“回老爺,少公子出去遊玩了,早上去了驪山觀日出,上午去了渭水河畔垂釣,下午去了終南山問道。”

蔡邕灰白的眉頭一擰,他這個好義子自打四年前捱過那頓打之後,一直循規蹈矩待在家中,最近一段時間又開始亂跑了。

“琰兒最近在做什麼?”

蔡邕想到自己的這位才華橫溢的女兒,心頭湧起一陣欣慰,繼而是一陣無奈。女兒都二十二歲了,還沒有出閣,也沒有哪些世家子弟能夠入她的眼,難道真的要因為曲高和寡而孤獨一世?

“大小姐今日在家習學,為《春秋左傳》做注。”

“習學?沒有做女紅嗎?”

蔡邕欣慰之餘,又有些腦殼疼。

“做了,大小姐習學之後,便在房中刺繡,一直到未時七刻才結束,洗漱後在房中吃了晚食,之後在後園禮了一會道,現在在閣樓彈琴。”

禮道…

這是打算出家修行了?

蔡忠娓娓說著,蔡邕眉頭越皺越緊,自己去日無多,長女的終身大事,不出意外就得落在這位義子身上了。

想到這裡,蔡邕眼中掠過一絲無奈。

兒大不由爹。

這個豎子,可千萬別別做出什麼敗壞門風的事啊。

……

終南山下,正策馬回往長安城的馬謖猛地打了個寒顫…

或許是因為蝴蝶效應,或許是因為歷史慣性,當劉備全力攻打漢中的時候,本應在七年前隨董卓覆滅而死亡的張濟還活著,並帶著侄兒張繡佔據了南陽,擺出一副與曹操為敵的架勢。

曹操倒也不愧於漢末第一梟雄的名頭,瞅見張濟跳反,瞬間大怒,就此舍了呂布和袁術,在東面南面佈置好防線,率軍就來捶張濟。

當然,張濟還活著是為數不多的後置蝴蝶效應之一,迄今為止,歷史上那些該發生的事情都發生了,比如“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呂布佔徐州”之類的。

只有三個群體的命運軌跡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