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就是一群吃飽了沒事幹的莽夫,閒著沒事做,就想給自己找點屍做做。

聽了部將們的話,於夫羅很是遲疑。

他自認為要比部將們多一些腦子的,尤其是漢地待了七八年之後,總覺得不分青紅皂白就衝過去一通亂幹,大大地不妥。

出師,要有名啊。

這些年來,於夫羅經常近距離觀察漢人打仗時的流程,頗有心得體會。通常,一名漢軍將領想要攻佔某個城池或著討伐某個反賊的時候,都會一馬越陣而出,先噼裡啪啦說一大堆正義凜然的話,然後大手一揮,士兵們就紅著眼,嗷嗷叫著衝上去了。

而南匈奴完全不是這樣子。南匈奴人打仗的時候就突出一個“快”字,大多時候,敵人還沒看清對手的面容,腦袋就被砍下來了。

而且,於夫羅還得知如今據守關中的這位蔡老頭有個很厲害的兒子。此人曾誅董卓、逐呂布,兇名赫赫,這讓於夫羅很是遲疑,到了關中之後,真的要站蔡邕那邊嗎?

“首領,不要猶豫了,出發吧!”

“如今咱們兵少,白波軍又不相容,河東不可久留。此去若是成功,您就是一方大諸侯;若是失敗,大不了迴轉故地罷了,現在不做決斷,等到白波軍打過來,就來不及了!”

於夫羅撫摸著下頜上的鬍鬚,嘆道:“你們言之有理,可是本首領沒有進兵關中的理由啊!”

“若是早一些的時候,我為大漢平叛將軍,進兵關中自然沒什麼問題..如今,我已不再是大漢的將軍,進軍關中就直接得罪了許昌那位皇帝……唔,還有曹操,萬一到時候他號召天下群雄來圍攻我們,那豈不是糟糕了?”

聽到這話,部將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應答。

“何況,那蔡邕身為朝廷重臣,作風正派,我們之前有過為禍地方的前科.....若是助他,我恐他事後秋後算賬;若是往助馬騰,我又恐馬騰佔據關中,坐大之後會吞併我們!”

於夫羅一臉糾結地說著,他如果稍微懂點大局觀,就會明白,他不是一個人,他代表的是五部匈奴。即使蔡邕事後想對付他,在沒把握擺平其他幾部匈奴之前,就絕對不會和他秋後算賬。

而且,他的部將們若是有一個懂點謀略,都可以告訴他這個擔憂完全是杞人憂天。現階段的漢人根本沒把匈奴等外族放在眼裡,只要表示了恭順,漢人對待他們這些外族非常禮遇,要地盤給地盤,要糧食給糧食。

但很可惜,這些部將們都沒有意識到這點。

猶豫難決,心裡煩悶的於夫羅決定再觀望一下,看看情況再說,於是便結束了商議,帶著部將們到解良周邊的山林裡打獵消遣。

十三歲的劉豹隨行。

劉豹年紀雖小,卻是有一些腦子的,之前也躲在屋外聽到了商議的內容,見父親一路上悶悶不樂,就策馬來到父親的馬前攔住去路,望著他說道:“父親既然拿不定主意,何不派人前往長安,向那蔡邕表露心跡,言說我南匈奴願意幫他們擊敗馬騰,收復關中。代價就是收復關中後,把渭河以北的馮翊郡給我們作為棲身之地。想來這樣的話,他們一定會答應的。”

好主意啊...

我怎麼沒想到!

於夫羅眼神一亮,抬手叫來親信族人阿五,吩咐一番,目視後者策馬而去。

阿五一路進了長安,來到校尉府大堂,見到了等候已久的馬謖,將來意悉數告知,還特意申明瞭一下,之前南匈奴為禍河東是受了白波軍的脅迫,決非自願,現在首領於夫羅已經迷途知返,重歸大漢懷抱。

馬謖聞言狂喜,自己這邊剛發愁如何組建一支騎兵,擊敗馬騰,就有人送來幾萬騎兵?!

果然,只要穩住,就會有機會贏!

馬謖深吸了一口氣,立即同意了使者阿五的要求。

阿五滿臉喜色走了。

“謖弟,快來!”

蔡琰從簾子後面探出頭,朝著馬謖揮了揮手,然後身形一閃,消失於簾後。

看見蔡琰,馬謖氣質瞬間一變,由成熟穩重的少年將軍變成了一個思想單純的少年,快步追進書房。

“謖弟,我上午逛街的時候,看到一個很有意思的棋局,你一定解不出來!”

蔡琰得意地從木櫃裡拿出棋盒棋盤,三兩下襬好棋子,從桌子上推到馬謖面前。馬謖愣愣的看著棋盤上熟悉的“七星聚會”殘局,阿姐這是跑去看江湖藝人擺殘局了?

“七星聚會”為“棋局之王”,也是古棋譜四大名局之首,這局棋的棋圖由敵我雙方各七子組成,結局時又多以雙方合計七子組成,所以又稱“七星棋”、“江湖七星”、“七星同慶”、“七星拱鬥”、“七星曜彩”等。

此局構思精巧,陷阱四伏。乍一看,紅方似有勝機,棋攤前的“初生牛犢”常因求勝心切,誤中設局人的圈套,故江湖藝人多以此局為謀生的法寶。實際上,真下起來,雙方各有數次勝機,勝負全看各自棋藝功力。

馬謖微微笑道:“倘若解出,又當如何?”

蔡琰不信,“倘若解不出呢?”

“倘若解不出,以後所有事情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