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下,旌旗如林。

西斜紅日將天邊白雲渲染成一片血紅色,萬道金芒透過雲層間的縫隙,鋪灑在遼闊無垠的關中大地上,光影陸離間,入目虛幻不真。

如此美好的景象卻無人欣賞。

一隊隊雄壯如虎的西涼鐵騎,舉著西涼軍獨有血色大旗,在長安城下來回賓士著,給攻城的友軍壯聲勢。

長安城城高池深,護城河的平均寬度已經超過了三十丈,城池高度也超過了五丈,城樓上每隔一步就分佈著箭垛,一個個漢軍弓箭手早已各就其位,等待著主將發號施令,給予來犯之敵迎頭痛擊!

但很可惜,西涼軍已經在城下咋呼了兩三個時辰,到現在還沒渡過護城河,準確來說,到現在還沒在護城河上填出一條路來。

冷兵器時代,護城河幾乎是難以逾越的天塹。

即使越過了護城河,攻破城門也是一道世界性難題,像長安這種大城,四門都有第二道防禦工事,也就是甕城,這種防禦手段讓敵方從城門殺進去的難度直接拉滿。

所以,大多數情況下,攻城一方都會選擇硬爬城牆這條路,攀爬城牆就需要用到攻城器械,如攻城車、雲梯。

而守方對於攀爬城牆的最有效反制措施就是箭垛。許多守城手段都是以箭垛為基礎展開的。

冷兵器時代,無論騎兵和步兵,除非萬不得已,將領們是極不願意率兵攻城的。別看士兵們駕著雲梯,螞蟻般向上攀登,很是勇猛,可迎接他們的是飛蝗般的箭雨,明亮的槍尖,沉重的滾木,巨大的擂石,甚至有石灰粉,草木灰,開水,滾油,金汁……

攻城計程車兵,幾乎相當於吶喊著奔赴地獄,攻城戰鬥的慘烈程度,可比平原對抗慘烈太多。每攻下一座城,城下基本上都是屍骨如山。

故而,自古以來,很多將軍如白起、項羽、曹操等,在破城後都會縱容士兵屠城劫掠,狠狠發洩攻城時遭遇的窩火。

《孫子兵法》也因之而曰:攻心為上,攻城為下。

大多數聰明的將領即使在完全佔據大優勢的時候,攻城時都會故意留個缺口,事先射幾封箭書,陳述厲害,動搖敵方的軍心,讓守城將士有逃竄的機會,避免死磕,才能以最小的傷亡拿下城池,這就是圍城必闕。

但還是有一些不太聰明的將領,恃武逞強,或被對方一句話刺激炸毛了,不顧軍事常識,就是要頭鐵硬攻城池…

譬如說此時此刻,長安城下的馬超。

對於這種頭鐵的將領,馬謖一貫的原則就是,狠狠教他們做人!

還有一個時辰要天黑的時候,西涼軍終於在護城河上填出了幾條可供士兵通行的土坎,無數士兵舉著雲梯,黑壓壓的向城牆靠攏過來。

一名負責排程弓箭兵的年輕裨將見狀,立刻來到馬謖身邊,滿臉緊張地對他彙報道:“少將軍,敵兵已經開始攻城了,要動手嗎?”

.....馬謖詫異的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等到他們的第一個士兵快要爬到城牆上的時候,梯子上就一定爬滿了人,這時候再動手,明白嗎?”

“是,末將明白,那是射箭還是放滾木礌石?”

“你第一天當兵?”

馬謖又詫異的瞥了這個裨將一眼。

這還要問?當然是用殺傷力最大的方式了。

“回少將軍,末將已經從軍五年了。”年輕的裨將回了一句,剛轉身要走,又被馬謖叫住。

“告訴全軍士兵,不要慌張,此戰,我要叫他們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