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風餐露宿,人馬勞頓,有時候好幾天遇不到獵物,呂布甚至不得不到大路旁邊樹林裡,尋找是否有野果子充飢。

當他終於走到西涼軍大營所在的關中眉縣時,心頭湧起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旋即,另外一種情緒隨之而來,那就是擔憂馬騰韓遂是否會接納他,如果不接納的話,那麼他又該去往哪裡?

如果投靠西涼軍不成,那就只剩兩條路了,南下投關中張魯,或者北歸併州五原。

從呂布本人的角度來說,他更希望能留在西涼軍中效力,哪怕只是當個義子或者偏將…

基於這個考量,當呂布看到眉縣的城郭時,他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農舍,打算把自己的形象稍微捯飭一下。這半個月來的風餐露宿讓他顯得狼狽異常,甲冑殘破,頭髮散亂,一張滿是灰塵與汗漬的臉讓他看起來像極了難民,而不是一個將軍。

呂布覺得不應該以這樣的形象進入西涼軍的大營,即使他是一個被朝廷通緝的罪犯,也該保持著頂級武將的尊嚴。“體面的到達西涼軍大營”和“狼狽地逃亡西涼軍大營”之間,有著根本性的不同。

或許是因為關中戰事頻頻的緣故,這家農舍裡沒有人,大門虛掩著,屋內屋外都有些凌亂,土炕與案几上都落滿了塵土,鍋碗瓢盆等常用器具都已經不見了,只剩幾個木桶隨意地丟棄在院子裡。

從眼前的景象來看,這家主人已經離開了有一段時間。

呂布又找了兩家農舍,總算湊齊了瓢盆鏡梳和擦布,他拿來一個木桶,從軲轆井中絞上來一桶清水,然後脫下鎧甲,解開發髻仔細地清洗著。

洗好頭臉後,他拿過一個木墩墩坐下,用擦布沾了水,擦拭起佩劍和甲冑上的汙漬。

剛擦拭完甲冑,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直奔小院而來。

呂布站起身來,把甲冑重新穿好,懸掛好佩劍,拿起靠在一旁的方天畫戟,大踏步走了出去。

門外站著的是兩名西涼軍的騎兵,他們是看到農舍外面的赤兔馬,才過來查探的。

當他們看到呂布走出來的時候,下意識地勒馬後退了幾步,舉起了手中的長槍,警惕地看著這個相貌威猛的怪人。

呂布看著這兩名精神抖擻計程車兵,臉上湧現出強大的自信。他將方天畫戟背到手臂後面,聲音平靜的說:“我是執金吾丁原的主簿、九原呂布。”

九原呂布?

沒聽說過!

兩名士兵一愣,你看我我看你,都沒有說話。

呂布看到他們的反應,哈哈一笑,又說道:“快去稟報韓遂將軍和馬騰將軍,就說我呂布前來投靠。”

兩個士兵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策馬先行一步,另一個勒馬轉身,向城外的西涼軍大營方向駛去。

呂布策馬跟上,不多會便進了一個全是騎兵的大營,然後一群騎兵嘩啦一下圍過來,將他團團圍住。

“你……你們要做什麼?!”

呂布臉上一怒,展開方天畫戟喝道,同時擺出一副隨時可以戰鬥的架勢。

一名騎兵頭目模樣的小將手執兵器一拱手,用公事公辦口氣對他說:“呂將軍,若要見我們家將軍,請下馬交出兵器。”

呂布眼睛眯了起來,目光逐漸變得凌厲,“如果不然呢?”

“那就請你原路返回吧,我家韓將軍不見你。”

“原路返回?”呂布自言自語的重複著這句話……意識到對方將他視為一個非常有威脅的人,因而給出了最高階別的防範措施。

不過呂布並沒有因此而退縮,他相信等見到這位小頭目口中所說的將軍後,一切就能見分曉。因此他翻身下了馬,交出了方天畫戟,然後由兩名騎兵陪同著,三個人並排一起不遠處的帳篷裡面走去。

“呂將軍,您是從朝廷那邊來的人。待會進帳的時候,腰間的佩劍也要交出來。”

“呵呵,自當如此。”

這兩個士兵的態度倒是比之前士兵客氣許多,他們都是韓遂的親衛,是見識過猛將的。但像呂布這樣身高接近九尺的猛將,他們還是頭一次見,所以給予了足夠的尊重。

呂布在營寨裡走著,看著周圍嚴陣以待計程車兵,忽然問道:“對了,為何營中士兵都是一副如臨大敵之態,不知發生了何事?”

“哦,大漢徵西將軍曹操領兵五萬進駐長安,現在正在打仗,大家都在操練呢。”

“徵西將軍曹操?”

呂布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之前還在丁原麾下效力時,見過曹操幾面,此人個頭不高,體型敦實,聽說不太受大將軍何進的喜歡,時常痛斥曹操,因此不受重用。

怎地現在就成了徵西將軍?

“對,那曹操帶兵打仗可兇了、我軍與其交手三次,都只是不勝不敗。我們的部隊現在都已經差不多撤回眉縣來了。唉,本來很好的形勢,眼看就要全據關中,結果…現在搞不好要退回西……呃,我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