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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戰場的局勢仍在僵持,無論諸葛亮用什麼手段,司馬懿就是鐵了心,抱定一個“守”字,跟諸葛亮耗上了。

諸葛亮頭上的白髮一天天多了起來。

雖然蜀漢擺出了孤注一擲的架勢,但不到萬不得已,諸葛亮還是無法下定“不顧一切代價全軍出擊”的決心。

而遠在漠南的馬謖,倒是不需要為這些瑣事煩惱,他帶著四大部將及三個女人離開了山頂,來到石城接受柯比能的宴請。

石城並不大,位於三個崢嶸群山的懷抱之間的開闊地帶,城北有一條溪水自南向北流淌而過,頗有一副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韻味。

魏軍大敗虧輸後,幷州北部及幽州西部一瞬間出現了巨大的兵力真空。大部分城池都被鮮卑人所控制。震驚萬分的兩地魏軍守備部隊只能龜縮在晉陽、柳城等大城中、等待著朝廷派兵支援。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如何儘快地清除魏軍在幷州及幽州西部的殘餘防禦力量。為了達成這一目的,柯比能必須控制住晉陽,並依此地為依託,將控制力滲透到周邊郡縣乃至整個幷州,並讓魏國軍隊再也無法染指幷州北部地區。

對於柯比能來說,怎麼攻打晉陽,打下晉陽後該怎麼辦,是他急需思考的問題。這個問題在鮮卑內部討論之後,眾人一致認為,應當問計於馬謖。

畢竟,鮮卑人能有如今的大好局面,全賴馬謖一開始的宏遠規劃。

雖然最終的傷亡有些大,甚至若不是天降大雨,失敗的一方很有可能是鮮卑人……但不管怎麼說,鮮卑人現在是贏的一方,馬謖也是贏的一方。

而贏家,說什麼都是對的。

馬謖趕到宴會廳的時候,中、西鮮卑所有的部落首領都已經列席等候許久了。

看到他不慌不忙進了大廳,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投射了過來。

馬謖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刻意走的很慢,從大廳門口到坐席短短二十幾步路程,他整整走了三分鐘。

眾鮮卑首領脖子都舉酸了,幾十臉懵逼看過來,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好不容易等到馬謖坐下,柯比能急不可耐問道:“多謝將軍日前謀劃,助我鮮卑一戰功成!現在魏國已敗,短時間沒有任何還手之力,不知眼下我鮮卑大軍該如何行事?幷州與幽州兩地,當取何地為先?”

馬謖微微一笑,不答反問道;“不知大王與眾首領持何種意見?”

柯比能一指下首左手位置,“左邊年紀大的統領們傾向於先佔據幽州西部,而後向東進軍,全據整個幽州,進而圖謀遼東,一統東鮮卑。”

“右邊年輕一些的將領,都傾向於先攻打太原,佔據幷州全境,之後伺機南下。”

“還請將軍為本王一決!”

馬謖分別看了看左邊和右邊的統領們,心下很快有了計較,“那大王的意思是?”

柯比能揉著腦殼擺手連連:“眾人爭吵不下,委實難決。”

馬謖點點頭,沉吟道:“一頭受傷勐虎在側為鄰,大王以為,是先殺了這頭勐虎呢,還是先休養生息?”

“如今魏國雖敗,幾十萬兵馬尚存,倘若此時不乘勝伐之,待其各處兵馬調集完畢,大王拿什麼抵擋?果如此,鮮卑人大禍不遠矣。”

柯比能連連頜首,對這話深以為然。

馬謖繼續說道:“今大王宜打起‘響應季漢,匡扶漢室’的旗幟,催軍直撲晉陽,全據幷州,虎視河東、洛陽。”

“如此,則天下大勢定矣!”

這個提議一出,立即遭到了大多數鮮卑頭領的反對。正如所馬謖想的那樣,他們並不反對出兵太原,反對的是打出漢家名義:“這樣一來,鮮卑人豈不是從魏臣變成了蜀臣。鮮卑人之所以反魏,就是不想當他國之臣屬。倘若一定要打出旗幟,那也應該是打出鮮卑人的旗幟,而不是幾千裡之外的蜀漢。”

這個理由是如此的理直氣壯,不容反駁,以至於馬謖很清晰的感受了其中對他的排斥和不信任——鮮卑人只想用他的計謀,並不想用他的主張。

面對著諸多鮮卑頭領的針對,馬謖微笑著沉默不語,任由眾人不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

馬謖被人看輕,四大部將都有些憤怒,呼啦啦站了起來,正要提劍出去教訓一下這些粗鄙無禮的頭領們,卻被馬謖抬手攔下,並朝著上位努了努嘴。

四大部將轉頭,發現柯比能正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

四人一怔,立即明白如果選擇在宴會上動手,就等於給了柯比能收拾他們的藉口,於是紛紛冷哼一聲,收劍坐下。

柯比能似乎沒有發現剛才的爭論,濃眉下的眼睛裡看不出一絲不耐煩。等到四大部將坐下,這場爭論平息下來,他才笑眯眯看著馬謖,徐徐問道:“將軍此來漠南的目的,都達到了嗎?”

“……”馬謖心頭忽然湧出一股子不妙的感覺,瞪大眼睛看著柯比能,沒有說話,腦子裡風暴聚集,迅速思考起柯比能這句話要表達的意思。

柯比能卻不給他思考的時間,繼續說道:“依將軍看,我鮮卑人還有利用的價值麼?”

“如果沒有了利用價值,將軍又打算如何處置我族?”

“有,當然有價值,漢卑自古是一家,一衣帶水心連心……”馬謖大聲說著,既是回答柯比能,也是回答在場所有的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