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此山何須硬攻?

張郃身經百戰,一眼就看出蜀軍犯下了低階錯誤,竟然不在要道下寨,跑到孤山上駐紮。如此,只要他下令切斷水源,馬稷和他的軍隊就只能坐以等死了。

所以,張郃穩操勝券,一點都不著急。

見山下魏軍沒有回應,馬謖扯來一把嶄新的椅子,大咧咧坐下,側對山下方向,掏著耳朵,繼續喊道:“戰又不戰,退又不退,究竟是何道理?!!”

如此言語,如此做派……嘲諷值直接拉滿。

山下,終於有一人忍不住了。

“張將軍,末將願提兵上山與馬謖決一死戰。”黑臉偏將見到麾下軍士多有怒容,連忙向張郃請戰。

“不,不急。”張郃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軍遠來,軍士疲憊,尚不知山上虛實如何。是否設有埋伏,還是小心為妙。”

“全軍聽令,將此山團團圍住,繞山掘塹,切斷汲水之道,守住各個下山出口。”

“唯!”

聽到張郃的命令,訓練有素的魏軍騎兵們立刻分散開來,有條不紊的將南山圍了起來。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山腳下前後左右,全是黑壓壓的騎兵,來回繞山飛奔,氣勢駭人。

馬謖望著山下的萬餘魏軍。沉思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下令全軍出擊。

他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威望,哪敢下山作戰?

萬一失敗了,不光他會威望大失,兵士們也會士氣沉底。

到那時,全軍不說完蛋,基本也約等於涼涼了。

“將軍,要不要末將帶人衝將下去,趁魏軍立足未穩,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張休盯著山下的魏軍騎兵,惡狠狠的問道。

馬謖連忙擺手:“先回營吧,別看了,打不過的。”

張休有點急了,“為何啊,將軍?”

敵軍遠來疲憊,且來的只是一萬左右先頭部隊,此時衝下去正面硬剛,勝算少說也在六成以上。

眾所周知,當一方軍隊有六成勝算時……就已經可以搏一搏了。

馬謖再次搖頭,耐心解釋道:“其實所有的戰爭常識都沒必要看,歸根到底,濃縮成四個字就是:(苟住別浪)防守為先。”

“只要我軍穩住陣腳,在這南山山駐守兩月,總會等到一次比今天更好十倍的機會。”

“到那時……哼哼。”

這話有理有據,穩重謹慎,張休瞬間就被說服了,不過還是嘟囔了一句:

“可這也太憋屈了。”

“誒,此言差矣,敵強我弱,正當堅守以待時變,身為將軍,豈能意氣用事?”馬謖環顧左右三位部將,語重心長道:

“本將此來,可是立了軍令狀的,若不能守,全家皆不能活。你們身為我的部將,也會被軍法從事。”

“為諸位性命計,本將不得不謹慎萬分!”

黃襲、李盛、張休三人對望一眼,暫時放下了相互之間的成見,齊齊拱手道:“將軍教訓的是,是我等魯莽了。”

馬謖點了點頭,自信說道:“計議雖如此,可張郃不比曹真、夏侯淵之輩,未知他是否別有妙計應對,你等當日夜輪替巡山,嚴加防範,切不可懈怠!”

三人齊聲應下,各自去吩咐兵士守把四方。

此時山間春風和煦,拂面生暖;天上紅日又西斜,金芒萬丈傾斜而下,在天地間勾勒出一副似真似幻的光影美圖。

馬謖遙望西方天際,喃喃自語:

“不知丞相是否知我良苦用心。此戰勝負不在他處,只在街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