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陽侯」淳于德不僅僅是公侯,還是皇親國戚,是先帝淑妃的堂兄,如今被人割了頭顱,自然是引發震怒。

原本皇親國戚各種勳貴們,只是看外朝內廷的熱鬧,這大夏朝是缺錢還是少糧,跟他們是沒有半點干係的。

可現在不一樣了,那條北陽府來的瘋狗殺的可是公侯!

嘉德坊的公侯!

」廢物!朝廷這麼多糧餉,養你們這群廢物,真是酒囊飯袋,全城宵禁之下,還能讓人行兇作惡,你說你們有什麼用————」

」太后!我要見太后!我要參你們一本!千牛衛都是蟯蟲、蛀蟲、蠢蟲————」

「嘉德坊這樣的地方,居然讓人如入無人之境,你們宵禁什麼?宵禁個什麼?!」

跟文武百官還有矜持和剋制不同,勳貴以及勳貴子弟,從小就沒有受過委屈,人生最大的委屈,就是這幾天,什麼樂子都沒有,還要擔驚受怕。

沒砸了兵部衙門,已經是他們寬宏大量!

諸衛長官,尤其是各種大將軍,此刻也是黑著臉,須知道這次宵禁跟以往不同,那是「警鐘長鳴」,多的是能人異士參與其中,各種修真人仙大顯神通,哪有他們凡夫俗子施展的餘地?

然而現在出了事情,竟是將所有罪過,全都推到了諸衛諸兵馬司身上,千牛衛的將校更是鬱悶難言,有苦說不出。

」說那姓魏的小兒,到底什麼時候能捉住!」

」幾天了,十幾萬兵馬,連一個人都拿捏不了,你們怎麼還有臉活著?!你們怎麼不去死————」

「今天能去嘉德坊,明天就能去勝業坊!要死一起死,誰也跑不了————」

哭鬧、咒罵、撒潑……

市井中潑皮無賴該有的招數,這些勳貴都使了出來。

所謂貴賤,就是一身皮的事情,人性曝露,便沒了區別。

整個嘉德坊的白天,別看依舊家家戶戶閉門,坊內人家隔牆聊天,卻也說了諸多怪事。

比如那土地爺的託夢……

早就見識過夢中斬龍,如今被土地爺託夢,多少帶著點適應,聊起來,也就格外輕鬆。

「昨個兒夜裡……」

「土地公?「

「啊?!你也夢到了?!」

「俺那渾家,大清早便說了此事。」

」老侯爺……是被人告了狀,所以赤俠老爺這才過來收了他的。」

「聽說這位老爺白天行俠仗義,晚上陰間斷案,可不簡單。」

「可他行刺李相公……」

「這事兒有的說呢,前因後果,不也有人傳著話麼。」

坊市內部,各有流言,關於李懷柔之死,人們探究過各種原由,魏昊為什麼殺他?

莫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

而有些書生的傳言,則是提到了「化龍綱」,鬧事的新科貢士也多了起來,儘管才鬧了一陣就消停,但也畢竟是鬧過了的。

」聽對過的王三娘說,老侯爺的腦袋,是天大亮了才發現的,就掛在坊門大牌坊上。若非發現地上有血跡,還真就不知道上哪兒去找呢。」

「西二街的瞎子正忙活著編排呢,說是這事兒得說兩壺茶的。」

「他一個說書吃飯的,真是撿著了好便宜,這事兒可不得兩壺茶?」

「保不齊今晚上還得出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