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群水君做“托盤使者”,魏昊有些過意不去,便放下碗快說道:“諸位神君,沒必要、沒必要,不如一起坐下來吃?”

“豈敢豈敢,赤俠公只管吃好喝好,小神幾個聽聞赤俠公駕到, 早就想鞍前馬後伺候一番……”

“……”

魏昊聽得無語,尋思著這群本地神靈肯定是有什麼原因。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過見它們身上並無腥臭,想來也不是多麼大不了的事情。

於是就吃著魚丸問道:“可是有甚麼難處?若是有不長眼的妖魔作亂,只管說,我自去幫你們料理了。”

“這……這倒是不至於。”

簪花錦袍漢子有些靦腆, 在丘山偉面前一通狂噴,到了魏昊跟前,卻是搓著手小聲道,“赤俠公,聽說巢湖的宅院,很是不錯,又有定水長矛威懾妖邪……這般上乘洞府,小神修煉三百來年,倒是想都不曾想過。”

“哈哈,那都是被水淹了泡了的,早晚腐朽,哪裡是什麼上乘洞府,估計住上幾個月就爛光了。”

魏昊大笑,他面前擺著一隻醬湯丸子鍋, 魚丸用竹籤子串了起來, 先烤後煮,掛了一層厚厚的醬汁,外皮酥脆,裡面香嫩,一口一個在嘴裡爆開, 比章魚丸子還要帶勁一些。

利國山山神有個小妾,生前是專門做小菜的,自家制備的榨菜,先抄水去去鹽分,然後切成芝麻粒大小的碎粒兒,撒在醬汁上,鮮香合口,味道頗有層次,也是琢磨透徹的吃法。

擼串也沒有這般痛快,一把竹籤子三十個魚丸,嗖嗖兩下就沒了。

白妹妹雖然已經吃飽了,但她突然發現看魏昊吃飯很是痛快。

一旁小燕子一手一串,跟擂鼓助威似的,有樣學樣跟著吃,只是已經撐到不行,瑩瑩無奈只好扶著幫她撫摸肚子,看上去滑稽無比。

“可不能那麼說啊赤俠公。”

見魏昊瞧不上那些水下的房子,花斑大蟒當時就急了, 連忙道,“赤俠公, 這洞府可不是亂挑的。像我們這等小毛神,管著一個泉水一條溪的,有個洞口窩著,那就不錯啦。可一年四季,總有颳風下雨冰雪雹子什麼的,稍微厲害些,這洞口就算是毀了。”

“找個地方蓋不就行了?”

“有主之地不能去,赤俠公您說是不是?可無主之地……像小神這種三五百年也攢不了多少家當的,萬一被哪路大妖瞧上,直接搶了就搶了,我還能找他理論不成?這是打又打不過,跑去上司那裡告狀,不告可能還好,告了,怕是就算宅子討要回來,也成了上司的……”

“……”

聽到花斑大蟒這麼說,魏昊當時就驚呆了。

尋思著你們好歹也算是鄉鎮公務員,居然這麼苦逼?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這事情總歸是看地方的。

像北陽府那種富得流油的,自然會出一堆不愁住處的,他在五潮縣認識的“白八公”、“青大娘子”、“李三郎”,便是一隻兩隻狐狸精請來的。

這兩隻狐狸精的老爹,混得可比眼門前的花斑大蟒強多了。

“赤俠公,退一步來說,就算上司賞臉,幫了忙也不要宅子。可能幫一回兩回,還能幫十回八回嗎?再多的情分,也該澹了。”

言罷,花斑大蟒又道,“再一個,我們這種小毛神,多的是拖家帶口,這光景還管著小泉啊溪水的,萬一哪天革職了,又或者說滄海桑田、改朝換代,這差事……不就丟了嘛。到那時候,我們皮糙肉厚還能往山裡一鑽討生活,這孃兒幾個跟著受苦,於心何忍……”

“這話在理,我在五潮縣砍死玉角仙、鬍髯郎的時候,便打聽過它們老大黑心虎王的根腳,居然是前朝神靈。落到這般田地,當真是沒毛的鳳凰不如雞啊。”

“便是這個道理啊赤俠公!”

花斑大蟒頓時叫道,“鬼仙境界還能落草為寇、佔山為王,我們這種小毛神,沒了這賜封的官皮,那就是個屁。落草為寇只怕兩三天就被除妖人給宰了,這剝皮拆骨煉丹煉藥的,投胎都投不利索。”

“有了巢湖的房子,就要好很多?”

魏昊不解,於是問道。

“何止好很多!”

只見花斑大蟒已經跪了下來說話,“有您的定水長矛,這大江南北的非人異類,誰敢放肆?那是您戰天鬥地過的水土,精神意志就在那裡。龍爪山如此巍峨雄壯,也是您打斷的不是?”

“嘿嘿,這就是過譽了,過譽了啊。”

魏昊很是得意,覺得本地的神靈說話真他孃的好聽,眉開眼笑道,“也是多虧了大巢州百姓精靈的信任,否則必不能成事。”

“有沒有赤俠公才是成事的關鍵,天下間眾望所歸者多不勝數,能似赤俠公這般敢於挑戰的,卻是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