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昊語氣堅定,繼續往前走,遠方的巍峨宮殿,看上去變大了許多,想來是終於靠近了一些。

行了一段路,沿途風景也是不斷變化,剛才還是春暖花開,走上幾里路就是夏日炎炎,不多時又秋冬蕭瑟,只一會兒,四季就經歷了一輪。

“早就聽說陰間四時不定,看來是真的。”

魏昊不知道陰間到底處於什麼時空,但是晝夜變化的時候,他判斷過太陽太陰的運轉,基本跟人世間一致,夜空上的繁星雖然運轉得極快,但北斗旋轉的模樣,跟陽世並無不同。

透過北斗定位的北極星,也基本在正北偏西的地方。

可見陰間的時空,跟陽世是有共性的。

只是構建陰間的力量,應該有所不同。

“聽說人間一天,陰間一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恐怕是真的,尤其是對普通的鬼魂來說,尤其是如此。但對勾司人而言,因為修了法力,又有神通,更有神權,自然曉得其中的變化。往來陰陽兩界,應該會有辦法自動彌合時光流逝的不適。”

不過魏昊也不能確定整個陰間都是如此,畢竟,沒由來之前,透過不同勾司人的言語中,大概也判斷出了陰間宛若春秋。

可惜沒辦法在袁君平那裡學兩招,不然在這陰間行走,豈不是輕輕鬆鬆?

正琢磨著,卻見道旁有個短亭,豎著個牌子,上書“五里”兩個字。

這牌子,大概就是個里程碑。

短亭內倒也熱鬧,好些書生在那裡說笑,其中一人魏昊倒也認識。

“陳兄,你這是要去哪裡?”

“嗨呀,大象,你也路過?”手握摺扇的陳孟男頓時打著招呼,然後邀著魏昊入座,又給朋友們一一介紹,“這是在下的同學,姓魏名昊字大象,一向好打抱不平。武藝絕對了得,在下往日裡在勾欄爭風吃醋,全都是仰仗他的能耐。來來來,一起喝酒,喝酒。”

說罷,左右倒酒,魏昊倒也爽快,直接抱拳笑著入座。

一番寒暄,聊了起來,陳孟男問魏昊做什麼去,魏昊便道要去告狀,給人主持公道,只是全然沒有提七萬二千枉死鬼的意思。

聊了許久,終於有人道:“魏兄,上官辦事,難免也有苦處。而且總有一時不查的時候,若是委婉提醒,這事情悄悄平了,倒也無妨。若是大肆宣揚,只怕上頭一硬到底,決計不會認錯。”

“哼!某給人主持公道,那還有錯?!”

冬!

魏昊將酒碗擲在桌上,橫著眼睛衝說話的那人。

“哎哎哎,大象莫惱,莫惱。這位朋友也是讀書人,官宦之家,自然明白官場中的門道。有他提點,總是好的。”

“不成!官場臉面不是不可以給,但人命關天,當官的拖得起,耗的是為官生涯,可下面的小老百姓,怎麼拖?拖一天,怕不是就死了!陳兄,這般話,休要再提!”

魏昊又皺著眉頭,“陳兄,不是我說你,你以前不是如此的。舊年我跟那幾個秀才鬥起來,你還暗中資助,明面幫腔,怎地現在這般瞻前顧後。”

“唉……大象,我不過商賈之子,府縣裡頭鬥幾個秀才,自然是敢的。可你現在要斗的,那都是高官大吏,我怎敢造次……”

“……”

聽得陳孟男的話,魏昊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感慨道,“的確,我不能把我的想法,強加給別人。你我雖不至於‘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地步,但此事,我還是要堅持下去的。陳兄,希望你不會怨我。”

“怎會,怎會,大象你說的是甚麼話。我佩服你還來不及,只是想著讓你周全一些,絕無抱怨之心。”

“哈哈哈哈……好!”

魏昊點點頭,端起酒碗灌了一氣,然後道,“那某繼續趕路,就不耽擱幾位的興致。告辭!”

起身之後,魏昊抱了抱拳,然後轉身離開。

他前腳剛走,後頭幾個讀書人追了上來,一人手握摺扇點著魏昊喝道:“你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你可知道衙門往哪兒開?若是讓上官失了顏面,豈能有你好果子吃!”

“這就不勞費心,是打板子還是關牢房,某一人受著!”

“狂妄!豈不聞官官相護?你現在便是在告官!你在大官那裡告官,他們都是認識的,說不定還有姻親之好,你一個莽撞外人,去了只怕就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