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是為何?”

“秋十二孃是金秋的一隻蟬所化,秋風一到,蟬鳴皆消,她本該早早死了的。但被一個勾欄裡的老小姐救了,養活過了十二月,便以‘秋十二孃’為名。那老小姐一身是病、孤苦伶仃,後來又收養了一個啞巴女兒,母女二人待‘秋十二孃’極好,竟是應了名號,竟是活過了啞巴女兒嫁人,一晃十二載,秋蟬成怪成精,於是便成了這家的‘保家妖仙’。”

“我的天,這可真是不容易。”

魏昊很是感慨,也不知道是說誰不容易。

蝙蝠精也是點頭道:“便是如此了,我等‘國野之妖’得道,都是因人而異,人怎麼樣,我等便怎麼樣。但總計離不開‘報恩’二字。”

“怪不得你們不吃人,我一進來,就沒有不適之感。”

感慨之餘,魏昊摸了摸劍囊,錢還是不少的,如今他也是有錢人了。

比不得陳孟男、白辰,可跟小門小戶一比,那真是魏老爺鳥槍換炮——今非昔比!

到了秋十二孃跟前,魏昊拱了拱手,那女妖精明顯嚇了一跳,只因魏昊渾身煞氣恨不得滋在臉上,精怪們明知道不會害著自己,但也擔心魏大象突然爆發,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水沒燒開是沒問題,可燒得滾燙,那真是什麼皮毛都退了。

“秋十二孃,魏某叨擾……”

“妾身可不敢招待魏老爺,老爺大發慈悲,您是龍精虎勐,妾身嬌弱,當真是承受不起啊,還請饒命……”

“……”

只見秋十二孃竟是收了旱菸,當時就給魏昊跪下磕頭。

周圍精怪見狀,頓時叫道:“魏老爺,您下回來嫖吧,下回找個健壯些的,十二孃就是個秋蟬,哪裡經得起魏老爺您的躂伐!”

我躂伐你祖宗!!

“魏老爺,您渾身是膽,又何必跟十二孃一個小婦人一般見識,她若是怠慢了您,賠個不是便是好了,又……又何必害她的性命……”

“嫖能嫖死人嗎?!呸!放屁!老子從來沒有嫖過!呸呸呸,老子就不嫖!”

魏昊勃然大怒,衝四周吼道,“我是過來打聽個事情,嫖個甚麼就嫖!我家中自有美嬌娘!都給我滾!”

原本瑩瑩是打算從螺殼中鑽出來的,之前被那麼一誇,羞得她至今沒好意思出來,好不容易攢了勇氣,卻又聽魏昊在那裡嚷嚷什麼“家中自有美嬌娘”,當時就激動得捂臉打滾。

是我嗎?說的是我嗎?說的一定就是我!

“咿呀~~”

瑩瑩在螺殼中當真成了個陀螺,左邊滾到右,右邊滾到左,時不時暗爽竊笑,捂著嘴唯恐被人聽到。

而此時,魏昊便對秋十二孃道:“你且起來,我素來不好去勾欄裡玩耍,怎地會來消遣你。只是剛才跟福老丈聊了聊,覺得你很是不容易,特來詢問一些事情。”

“若如此,是妾身的不是……”

秋十二孃連連道歉,起身之後,便低頭道,“魏老爺只管問就是。”

“你家中缺錢,卻是為何?”

“大姑娘中了風邪,快不行了,有良醫開了方子,要根百二十年的人參,妾身只是一隻蟲兒,哪裡有那門路。這人參以往少說也要一百七八十兩,現在眼見著國運衰退,大概是又要亂世起來,怕是沒有三五百兩拿不下來。好在以往這裡妖怪難至,如今國運衰退,在野開荒的精怪也多了起來,支個帳篷,妾身也能操持營生,賺些下賤的銀兩……”

“不不不,這銀兩哪裡有下賤的,是這世道下賤。”

魏昊嘆了口氣,原本想著給個十兩二十兩,見她艱難,又不曾撒謊,想了想,便道,“十二孃,也是你運氣好。如今我乃大夏千牛衛世襲司仗使左千戶官,前頭離開北陽府的時候,‘上內侍監’的欽差,給了我兩錠金元寶。”

說罷,魏昊一咬牙,從劍囊中取了兩錠僅有的金元寶,壓在了一旁的石頭上:“人命關天,我也救不了幾個,但於心不忍,又念你忠義,這兩錠黃金,我留著也是壓手,不若解你燃眉之急。”

很是捨不得這兩錠黃金,包包都沒有揣熱乎呢,就沒了。

扭頭又對蝙蝠精道:“適才老丈喊我,想必是認識的?”

“赤俠公,您是有所不知啊,小老兒便是本地的蝙蝠,有個故交姓花,住在府城外北山的山崗上。那時赤俠公鄉試早交卷,路過的時候,跟汪少卿救了他一命。”

“汪!”

蝙蝠精說話的時候,還衝狗子拱了拱手,狗子很是得意,叫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