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盛姣姣走到院子的籬笆處,才發覺眾人的眼神不對,她回頭一看,也被跟在身後的獒子唬了一下。

這麼一頭鬃毛彪悍的巨犬,什麼時候跟在她後面的?

“姣娘,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要放狗咬我們?”

有貨郎心中發怵,喊出來的話,到底沒有了方才那樣強勢。

盛姣姣反應過來,又看向前方被盧壽擋住的那十幾個貨郎,面色冷冽,雙手平端,姿態間神聖不可侵犯,藐視道:

“我的意思很明顯,今日你們對我不夠客氣,那我也無需對你們客氣,我的話放在這裡,你們敢進我家門一步,死活不論。”

貨郎們有了一瞬間的沉默,盛姣姣腳邊的獒子,爪子踏著白雪,露出尖銳的利甲,勾著白淨的雪,背弓起,身上的鬃毛炸開,喉管裡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嗚聲。

聽那聲音,就讓人毛骨悚然。

“你,你憑什麼,這樣的欺負人?”

有貨郎弱弱發聲,全是不平,

“前頭你說收糧,等我們傾家蕩產的把糧運來,你又不收糧了,姣娘,你憑什麼這樣的欺負人?”

眾人紛紛發聲,氣憤聲又大了些。

盛姣姣冷笑道:

“憑什麼?憑這跳馬湖,如今我說了算。”

“你......”

有人指著她,氣的發慌,卻又不敢再進一步,沒瞧見獒犬身後,齊家三娘子雙臂戴著數圈銅環,一身勁裝,英姿颯颯的也出來了嗎?

都說盛姣姣是這跳馬湖裡最柔弱的姑娘,可是如今,前有少年郎執破山劍,劍指諸人,腳下兇獸獠牙瘮人,背後還站了個巾幗三娘子壓陣,誰敢再上前挑釁這小娘皮?

這時候,二狗子帶著幾個民兵隊的人趕了過來,怒問那一群堵在齊家院子門口的貨郎,

“你們這是幹什麼?要來我們村兒鬧事?”

“哪兒能呢?我們什麼都沒帶,像是要鬧事的?”

為首的貨郎,乾脆將雙臂一敞,一張嘴皮子上下翻著,臉上又掛起了笑,道:

“我們就是來同齊家談生意的,哪裡曉得姣娘不待見我們,事情太急,我們也是無法。”

他身後的那些貨郎,態度也是一轉,紛紛點頭表示,

“對,我們不鬧事,我們都是走街串巷的貨郎,哪裡有命鬧事?”

“你們村兒我是月月都來,同你們村兒的大大小小娘子都熟,她們都知道我是個再溫和不過的人,我今日來,就是想同齊家談生意。”

民兵隊的二狗子,有些猶疑的看著這一群十幾個貨郎,也拿不準他們是不是要鬧事,十幾個人站在齊家院子外面,手裡又什麼都沒拿,個個穿著普通,肩上還搭著個褡褳。

中間許多都是熟面孔,的確是經常在跳馬湖各村轉悠買賣的貨郎。

二狗子語氣嚴厲道:

“我不管你們是不是來鬧事的,聚集在這裡就不行,現在什麼時節?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來齊家搶糧的土匪?”

今年雖然在打仗,可是比往年好一點,畢竟每個月的軍餉與軍糧都有按時發,因而今年黃土村的民兵,一個都沒出村去討飯。

軍餉軍糧越是按時發放,黃土村裡的人,就越發不能讓齊家出事。

更不能讓盛姣姣出事。

畢竟,她是譚翼長未過門的娘子,如今譚戟可是跳馬湖上最大的軍官兒了。

對,盛姣姣說如今的跳馬湖,她說了算,這話當真無一點誇張,治壽郡的社會地位,由軍中的職位決定。

所謂縣官兒衙令,看似由帝都委派來的,高人一等,實際根本不頂事兒,集上的管事們,都抵不上譚戟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