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齊家人說話的聲音,突然變得格外遙遠了起來。

屋子裡,齊明將這一堆銀錠子與銀票推向了盛姣姣,道:

“這是你阿兄走街串巷這些年積攢下來的,你既是要做生意,這些就都給你做本錢,只准賺,不準賠了。”

齊明同齊漳不一樣,齊漳的心思都在領兵打仗上頭,他得錢極容易,直接去搶屬國的便是,兵匪兵匪,實際亂世時候,也不分兵還是匪的。

所以齊漳拿錢給盛姣姣做生意,不管賺還是賠,他就抱著拿錢給盛姣姣玩的心思了,也沒當真覺得盛姣姣會賺錢。

但齊明不一樣,齊明是一個很精明的人,精明的同時又有情懷,所以他寧願不做生意了,也要回來參軍保家衛國。

所以盛姣姣要做生意,他也願意放手讓盛姣姣去做,甚至於,他也覺得以前做貨郎時,認識的了不少的人脈,如今疏淡了那些人脈挺可惜的。

在他回來參軍的時候,他也屬意讓盛姣姣繼續維繫這些人脈,他積攢下來的銀錢都可以給盛姣姣當本錢,但是他對盛姣姣是有要求的。

他希望她賺錢,不希望她賠錢。

盛姣姣望著面前這一堆銀錠子與銀票,微微啟唇,猶豫著問道:

“那如果我全虧了呢?”

“那阿兄就把你吊起來打一頓!再等退役了,把你虧的錢都賺回來。”

說這話的時候,齊明故作兇惡的咧嘴,露出了他的兩顆虎牙。

這副模樣兒,非但沒什麼殺傷力,反倒顯得有些虛張聲勢。

讓盛姣姣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她起身來,整理好自己的裙襬,朝著齊明盈盈一福身,

“定不負阿兄所望。”

雖然盛姣姣上輩子身份尊貴,沒有經過商,也並不曾與身份地位低下的商賈有過密切往來。

但她有一樣別人都沒有的優勢,就是她可以“無中生有”所有田地裡長出來的東西。

因為她可是個水鬼啊。

所以她可以將手裡的東西一頓亂賣,反正怎麼賣都不會吃虧。

齊明一臉滿意的留下銀錠子與銀票起身離去了。

等齊明一走出她的房門,盛姣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紙筆來,開始給陳阿娣寫信。

她的信寫的很長,用了極大的篇幅,描述了治壽郡郡北如今的緊張氛圍,又用了極大的篇幅,描述了戍邊將士們缺衣少藥的困境。

最後,用了一大段話,盛讚了陳阿娣那不輸兒郎的豪情與仗義。

最後,盛姣姣又說了關於現在大澤的姑娘們,身為女子的處境與無奈,明明心懷天下,卻只能接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命運。

明明擁有波瀾壯闊,想要幹出一番驚天事業的雄心,卻只能被鎖在大宅門內,每日相夫教子,與姨娘們爭風吃醋。

身為女子,這是多麼遺憾的事情。

來吧,勇敢的掙脫這道枷鎖,讓我們一起,用自己的力量,為戍邊將士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這封信寫得豪情澎湃,便是後世最有文采的人看了,都要忍不住為了盛姣姣的這封信,激情澎湃一番。

所以這封信的內容,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希望陳阿娣能想辦法供應藥材給盛姣姣!

上輩子,盛姣姣就瞭解陳阿娣,她是極為渴望如同兒郎一般在戰場上建功立業,保家衛國的。

只要能為邊疆戰士們做點事,陳阿娣一定是衝在最前頭的一個。

關於她的性情,陳雄也是相當的無可奈何,但沒辦法,陳雄就這麼一個女兒,一輩子就只能這麼慣著,護著,竭盡全力的滿足陳阿娣的所有異想天開與豪情壯志。

之前盛姣姣是沒料到過,齊明這樣不好糊弄。

她往日對付所有人的謊話,在二哥哥齊明這裡,是敷衍不過去的。

所以盛姣姣寫信給陳阿娣,算是為自己的謊言,來個亡羊補牢吧。

所幸她這慌能圓得過來,上輩子她和陳阿娣走得近,陳阿娣雖是商賈之女,卻也於社稷有功,算得上是後黨中人,因此常被盛姣姣召入宮中相談。

她知道自己應該怎麼陳述一件事,可以打動陳阿娣,讓陳阿娣出手供應藥材給盛姣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