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虎也激動起來。他是津山縣人,自小就聽過泓明道長的名聲,知其乃是有德行的得道高人,尋常難得一見。

“馮道長,今有您與泓明道長聯手,定能剷除惡鬼無疑罷?”

馮煜同樣心中鬆了口氣。

自進入石堰村後,厲鬼真實存在,土地神慷慨犧牲,所遇之事不算繁複,可不知為何,馮煜心中始終感覺異樣。如今倒好,多了一位頗具名聲的高道,有對方託底,即便當真遇上“鬼王”一級的可怖鬼物,他也有底氣鬥一鬥了。

遂道:“藺壯士,你與眾鄉親一齊回祠堂自守,我先去土地廟裡看看!”

藺虎執著道:“道長,請讓小人隨你同去!”

馮煜沉吟片刻,卻拒絕道:“你雖有武藝,可那等層級的鬥法,你卻不好插手。若是遇上意外,我還得分心顧你,有泓明道長與土地神坐鎮,何懼其他?”藺虎見說,果然不再堅持,馮煜重新整理了行裝,靈符帶齊,隨後快步往山神廟而去。

馮煜即走,誤會解除,眾村民自齊往祠堂退回。

顧安見馮煜大步流星而去,忍不住動問:“官爺,不知這位道長是何來頭啊?”

藺虎平日公幹,與這些百姓打交道最多,只瞥一眼便知對方心思。很顯然,那顧安是對馮煜的本事有所懷疑,畢竟嘛,面貌看著這般年輕,又生得一副弱不禁風瘦削體格,道袍穿在身上都鬆鬆垮垮,怎能不多想?

“哼,你知道什麼?”

“眼前這位馮道長是從合州縣來,昨日傍晚出發,現在就到了此地,而我們一路並未騎乘只是步行,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要知道在合州,縣尊大人對馮道長都頗為看重......”

且不提藺虎為馮煜誇誇其談。

回到馮煜處,他順路而行,穿過村坊,到了一條小路。路上石板久經踩踏,滿是凹凸不平的磨損,盡顯時光滄桑。前方立有一廟,佔地不算廣,卻頗顯年歲。從廟門建築維護而看,顯然此處土地深得本地人心,鄉民虔心供奉,盡心維護,方能使這小廟極富時光滄桑,卻又幹淨整潔,破損之處也盡心彌補。

不過馮煜此來,所見與平日香火繚繞、肅穆祥和不同。

小廟上空,匯聚的陰氣如同猙獰黑龍,昂揚掙扎,欲沖天脫身而去!不過小廟四周縈繞淡淡香火金光,如同囚龍仙索,死死地鎖住那沖天陰氣,將其困在廟中無法掙脫。

馮煜望那陰氣,頓時心有踟躕,暗中道,什麼樣的厲鬼,在香火壓制下居然還有如此威勢?

又聽廟中叱吒呼喝,鬥法激烈。靈力爆發的震動與陰氣席捲的呼嘯此起彼伏,馮煜頓知那位泓明道長與厲鬼交上了手,忙趨步往前。剛至廟門,忽地一陣檀香撲面,金光流轉之間顯出個慈眉善目、鬚髮皆白的老者攔在他前面。

“小友!小友且住,且住啊!”

馮煜抽了抽鼻子,從對方身上嗅到一股馥郁芬芳的香火氣味。如此濃郁的香火,絕非尋常仙神能夠具備,沒有百年時光侵染難以至此,而香火裡夾雜的氣息十分熟悉,對方身份也不言而喻。

“你是此地的土地神?”馮煜道。

老者一捋長鬚,面露慈祥,點點頭道:“小友,老夫至正年進士衛存仁,行善積德為城隍考中,選至此地做福德正神是也。”

“至正年?前朝進士?”馮煜眉頭微挑。

老者嘆道:“碌碌百年,滄海桑田啊。”嘆息過後,神色一正,勸道:“小友,此地厲鬼出沒,非是你該來之地,速速離去吧!”

馮煜聞言,古怪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廟中可是泓明道長與厲鬼鬥法?我亦是道門中人,可往相助,你要阻我?”

老者慈悲切切,道:“鬼物兇厲,非尋常手段能制,泓明道長除鬼衛道正當緊要,旁人萬不可相擾!小友,快快離去罷!”

馮煜嘿地笑了聲,挺起胸膛:“你怎知我就無法幫到泓明道長?”

老者還欲再言,忽地色變,細察之後又一陣疑惑。

眼前這人,分明身無靈氣,乃是一個連修行都未曾踏足的凡人。然而他方才欲要暗中試探時,忽地心生警兆,頓住手腳,再視發現自己竟有幾分看不透眼前之人,一時驚愕莫名。

馮煜潛藏軀體之下的真相,別人根本無法窺破。

老者因為是“陰神”之屬,起念之際方才隱隱覺察到些許警兆,再加上馮煜透過消耗少許香火,借來神印遮掩,頓顯神秘,倒是把這諄諄勸阻的土地神給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