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事成敘功,少不了他們連續數年推波助瀾的功勞。而朝廷也需要藉著他們的眼睛,眺望海東的任何動靜。

郭寧接過另兩份文書,找了把椅子坐下閱讀,半晌後輕笑了幾聲:“太平日子過得久了,連續三撥信使疾馳入府,動靜可不小。我這都元帥府外頭全都是屬狗的,鼻子好使。這會兒一定有人圍上來了。”書吏愣了愣,正想該怎麼應對。

靖安民恰好邁步入來,聽郭寧說道狗鼻子暈暈,當即微笑道:“陛下猜的不錯,來探問的人數量不少。我去安排個偏廳,接待一下吧?”去年底的時候,靖安民自稱上了年紀,然後從西京留守的位置退了下來,回到中都拜為兵部尚書、參知政事。

不過大周的軍權集中在都元帥府,兵部其實不管打仗,而主要承擔梳理軍戶屯田、關懷退伍將士的職能,也用於優容宿將老臣。

如靖安民這種從二品實封二百戶的郡侯,自然是宿將中的翹楚。日常他也不常去衙門,倒是隨同郭寧身邊參議軍政的時候多些。

“正該如此。”郭寧連連點頭,又道:“偏廳裡須得備上精緻點心,還有驅暑氣的涼茶。不過,那群老傢伙一向順杆子往上爬,你可別輕易答應什麼。”

“我省的。”靖安民領命去了。正如郭寧塑膠,此時有數十上百人自都元帥府南面的城區各處聚攏。

中都大興府的人口,在大金極盛的時候幾乎超過百萬,每年經通州轉運的漕糧超過百萬石。

但大周建立以後,因為許多新設的實權機構和來錢的商業管理機構都在天津府,中都的人口不斷疏散。

人口少了,但城區的規模反而有所擴大。比如城南就開闢了商業區、倉儲區,還有大片的住宅區和軍營,除此以外,另有供官員和勳貴們居住的莊園之類。

在這一帶生活的很多人非富即貴,在路上往來的時候臉上都帶著光彩。

他們裡頭,很多老卒出身的人物或者得力將校的傔從,還擁有出入都元帥府的資格。

安全起見,都元帥府附近留出了大片平整空地,一般來說不允許外人隨意駐留。

忽見有人聚集,都元帥府的外圍警衛人員立即啟動預警,隨即有持戟甲士上來盤問。

轉眼間,還有一隊騎兵趕來,拈著弓矢戒備,就近觀察和確認他們的身份,以防不測。

一切都有紮實可靠的流程,反應相當快速,全無破綻。侍衛親軍的監視和盤查也一絲不苟。

這些侍衛親軍將士可不是樣子貨,個個都是從大軍中揀選而出,身經百戰的好手。

他們嚴陣以待的時候,便自然而然地有森然殺氣,身上刀兵甲冑閃爍的寒光,更令人心悸。

這種軍隊特有的肅然威嚴對普通人是威懾,但眼前聚集起來的人群理,沒有誰會害怕這種感覺。

他們反而覺得格外親切,簡直宛如春風拂面,叫人說不出的舒坦。每個人看著騎士們,都眉開眼笑。

有資格老的,就算報著名拿著告身給人檢查的時候,還回頭大聲道:“看看他們的鎧甲,看看他們手裡的長刀,多麼鮮亮!馬也是好馬,膘肥體壯!騎術也好,格外練過了!”人群裡頭又有老者連連揮手:“小栓子!小栓子!我知道你在隊伍裡!你出來,讓我看看你!”他們中某幾個的親戚晚輩正在侍衛親軍裡服役,恰好輪到守把都元帥府。

老卒們平日裡以此為由,早就向同伴們吹噓了很多回,這會兒便急不可耐地想把親人喚出來,讓自己長臉。

果然,騎隊裡有年輕人被上司叫了出來,滿臉通紅地跳下馬,跑到自家長輩面前行禮。

旁邊幾個老兒見這年輕人氣宇軒昂,頓時眼前一亮。他們紛紛湊上前,親熱地用力拍打年輕人的甲冑,問他如今是什麼職位,可曾婚配。

正在鬧騰的時候,靖安民從側門出來,輕咳一聲:“鬧什麼!還有沒有規矩了!全都站定了,有事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