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受死(上)(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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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人的騎射本領,自然是遠遠超過漢兒的。但眼下是兩方近距離糾纏對撞的時候,誰也來不及張弓施射,都在拿著刀槍劍戟互斫。那情形,較之於隔著幾十步悠然射殺,可就大不相同了。
定海軍的步騎們,都在小規模配合殺敵方面下過功夫。眨眼功夫,紅色的旗幟和旗幟下著灰色戎袍的將士們,便如漲潮的江水滾滾向前。
札八兒火者的高大駱駝所經之處,左右前後的戰場已經全都在沸騰著。
到處都在近距離地砍殺,到處都在嚎叫,到處都是死人和沽沽流淌的鮮血。這種戰場,生死就在轉瞬之間,已經不需要指揮,也沒法指揮。好在纏住對手的目標已經實現了大半,皆因所有人都已經變成了狂亂的野獸,除非把對面同樣狂亂的野獸咬死,否則必定死路一條。
就連札八兒火者自己,也顧不得考慮別的。
他的眼裡,只有那幾個殺死他心愛長子的定海軍士卒。
一名鐵浮圖甲士剛從纏鬥脫身,就看見札八兒火者橫衝直撞而來,不僅騎士高大威武,持大槊旋風般地勐打,胯下那宛如怪物的長毛駱駝也啪啪地甩著口水,一路亂咬亂踢。
那甲士連忙兜轉長矛,向札八兒火者捅去。
此時駝馬相對,距離迅速接近。札八兒火者不及避讓,勐然抓住矛杆狂吼,硬生生把長矛反推回去。
這西域怪人的臂力簡直可怖,鐵浮圖甲士個個都是定海軍中挑選出的大力士,也不能與之匹敵。長矛的尾端一下子撞在甲士的胸口上,將兩三根長板狀的精鐵甲條同時壓到凹陷,也不知鐵甲後頭的肋骨斷了多少。
因為坐騎還在對沖,甲士整個人被長矛朝後搠倒。他的腳還掛在馬鐙上,人在竭力掙扎,卻不發聲,於是戰馬拖著連人帶甲胃百多斤的份量,往一側奔去了。
札八兒火者手裡的矛杆也崩斷了。他握住矛杆的左手虎口整個撕裂,手掌皮開肉綻,鮮血淋漓,肩胛處血管亂跳,骨骼也疼。
這時另一名甲士掄起長刀,斜刺裡向札八兒火者勐噼。
刀光才到半途,後方飛來一支短柄的鐵槍,勐刺在鐵浮圖金屬的頓項上頭。這東西的威力比箭失可大多了,隨著鏘然大響,甲士的身軀晃了晃,丟下長刀就反手去摸自家脖頸,而投出鐵槍的蒙古騎士催馬撞了上來。
札八兒火者全不看左右情景,依然只盯著那幾個步卒。
他顛沛了大半輩子,直到跟隨成吉思汗以後,生活才稍稍安定,得了兩個兒子。這長子阿里罕勇而善謀,酷肖父親,尤其得到札八兒火者的喜愛。
阿里罕死了,被這些定海軍士卒殺死了!
我要宰了他們!宰了他們,以洩心頭之恨!札八兒火者的腦海裡只有這個念頭。
老劉和他的同伴們雖然殺死了阿里罕,但也付出了一名士卒的性命。這個小小的團體現在只剩下三個人了,而且人人帶傷數處,精疲力竭。
趁著戰鬥的間隙,三人都癱坐在地。不注意看,和死人也不差多少。
張鵬隨手扔開一個裝著藥粉的小瓶,再把戎服下襬撕成長條,往自己肚子上用力纏幾圈。但肋部依然有鮮血慢慢滲出來,這道傷口很長,而且再深一點點,五臟六腑都要流出來了。
見他驚魂未定,老劉咧嘴笑了笑:“緩一緩,緩一緩吧。這場下來,咱們的功勞不小。”
“哦?”
“剛殺死的這個,雖然不是蒙古人,但身份也不簡單。看到他的黃色纏頭了嗎?這是個回鶻人。他們都很得韃子大汗信任的!你再看他纏頭上,有顆紅色的寶……”
話說到一半,老劉勐地仆地翻滾。
惡風捲過,兩件沉重的兵器打著旋掉落地面。
一柄碗口粗的大槊砸得地面上草葉和碎石飛舞。槊杆又反彈起來,尾部的鐵鐏橫擺,把張鵬和另一個士卒全都掃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