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是說,十幾萬的契丹人就要殺到,鹹平府勢單力孤,眼看不敵麼?他們的守軍,還這麼輕鬆?”

那押官腳尖點地,勉強道:“都統,這麼說來,我軍一路北上,始終就沒感覺到大戰將至的氣氛,契丹人的遊騎、探馬、前部,我們一個也沒見到過。所以鹹平府的守軍大約也真不緊張……”

紇石烈桓端鬆手,讓他押官站穩。

他自己卻踉蹌後退了幾步。

前幾日定海軍那邊有過暗示,懷疑他們的李雲一行,連帶著復州這邊的奧屯馬和尚,都遭到了蒲鮮萬奴的劫持。紇石烈桓端還將信將疑。

可現在,一樁樁事情明明白白的發生在眼前,他畢竟是經驗豐富的宿將,到這時候,終於把各種跡象串到了一起。

“這狗東西,怕是和蒙古人攪和到一起了,他真要造反啊!”

紇石烈桓端大吼一聲。

他拔出腰刀,在空中虛砍了十幾下,每一下都用足了全力,似乎怒火隨之傾瀉出去了,可心裡剩下的只有茫然。

如果說蒲鮮萬奴仕途不順,紇石烈桓端簡直就沒有仕途可言,他二十來歲就是行軍萬戶,整整過了十年,才做到都統,執掌一州都名不正言不順。可他他雖然身在小小的復州,卻竭盡全力地維持著遼東的局面,想要使女真人的祖源內地不亂。為此,他數次不顧風險出境作戰,曾經以三千名臨時糾合的勐安謀克軍,擊退過耶律留哥一萬五千人的勐攻,奪取輜重數千輛。

可這有什麼用?

盡力了又如何?

蒙古人還沒怎麼插手呢,東北的局勢自家就亂了。而出亂子的,是剛就任遼東宣撫使的蒲鮮萬奴,而紇石烈桓端卻已經沒有力量去阻止了。

復州戶口極盛時,也不過一萬出頭,這兩年逃還散了許多。他能保持三千多的兵力,已經是下屬各勐安謀克每戶抽丁的結果。而蓋州的溫迪罕青狗,實力只有更加孱弱。

現在復州兵馬一口氣去了兩千五百人,紇石烈桓端手頭真沒多少力量了,如果蒲鮮萬奴此時殺來,他除了自家性命,拿什麼去抵擋?

更不消說,那兩千五百將士都有家人親卷,他們失陷敵手的訊息一旦傳出,那些將士的家人會如何?人心瞬間就亂了!

說起來,這還得感謝溫迪罕青狗接到逃回的押官,立即親自陪著過來。否則這押官一路言說,此刻復州內外,已經沒人可信,也沒人可用了。

紇石烈桓端轉向在一旁默坐的溫迪罕青狗,問道:“怎麼辦?你覺得,該如何應付?”

溫迪罕青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押官狂奔回來報信的時候,先經過了溫迪罕青狗盤踞的蓋州,兩家本是緊密的盟友,溫迪罕青狗便陪著押官一起至此。

本打算商議商議怎麼對付愈加跋扈的蒲鮮萬奴,想辦法撈回覆州的兩千五百精兵,結果盤算到最後,發現蒲鮮萬奴真的造反了?

我只是一個丟了廣寧府的知廣寧府事啊!我連耶律留哥都應付不了,那蒲鮮萬奴的實力比耶律留哥更強,而且處心積慮,先奪走了復州的精兵主力……我,我,我哪裡知道如何應付?

紇石烈桓端手頭好歹還有千餘兵力,我手頭,只有兩股乣軍,一共才六百人啊……萬一,說不定,蒲鮮萬奴真能成事的話,不如……

溫迪罕青狗連連抽著冷氣,心亂如麻。

紇石烈桓端怒氣衝衝。

就在這時,外頭有士卒稟報:“都統,有客來訪。”

“不見!讓他們都滾!”紇石烈桓端怒吼一聲。

士卒猶豫了一下:“都統,來的是定海軍的人,他們說,特為都統排憂解難而來。”

紇石烈桓端還沒反應過來,溫迪罕青狗已然大跳起身:“別愣著了,快快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