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亮在城寨裡面安撫流民,勒令他們莫要亂走亂動,這時才登上寨牆,一眼就吃驚道:“這是什麼軍隊?就連朝廷的細軍也沒有如此的裝備吧?”

劉然搖頭:“就算咱們見過的細軍,也做不到人人束甲吧?何況,細軍哪有這般氣勢?”

他曾見到定海軍數十人或者上百人規模的行動,當時看那些裝備,還以為是定海軍中的將校親兵如此。現在才曉得,原來這直沽寨周邊上千人兵馬,竟然全都是披甲的。

早年他在北疆,曾見到朝廷的細軍也就是武衛軍的精銳,但定海軍的裝備著實比武衛軍強些,

而且武衛軍、威捷軍這種中都駐軍名義上數以萬計,其實真正能戰的部隊並不多,許多人根本就是充場面的樣子貨,就只看起來人高馬大,可以充作依仗,討好上司。定海軍的佇列一旦排開,那種久經沙場的精悍氣勢,真是強出十倍不止。

如果整個定海軍都是這樣的話……

其實這倒是劉然想多了。定海軍這半年來擴充太快,那麼大量的兵力,並不可能人人披甲,只不過陳冉帶來的,乃是精銳罷了。

劉然一時駭然,再看張平亮,這小夥子嘴巴張的老大,口水在半空連成了線,一直滴落下來。而在他兩人身側,許多潰兵們也是一臉震驚。

這時定海軍佇列穿過了前方窪地中的通道,隨著轟隆隆的的鼓聲響起,全軍束開始踏著整齊的步點向前移動。

“畢竟只有一千人,還是託大了。”一個軍官顫聲道:“這要是有所折損,定海軍那位郭宣使,豈不是要心疼死?”

“是啊,是啊,來襲的敵軍大概有四五千人吧,這仗不好打!”

這樣說話的軍官,是同樣猜測出定海軍旗語的聰明人,他看看旁人,低聲道:“萬一定海軍野戰不利,我們得想個辦法,把直沽寨守牢了。”

這話裡,竟有鵲巢鳩佔的意思。邊疆武人窮管了,眼看直沽寨裡的軍資充足,一時昏頭,也是有的。

劉然瞥了一眼城牆遠處幾個留守的定海軍士卒,忍不住笑了一聲:

“這樣一支千人之軍,從駐紮、行軍、備戰、列隊的每一個環節,無不完善。又有龐大船隊支撐、山東、遼東兩地的定海軍本部為後援……誰敢在直沽寨動手腳,是要得罪定海軍?不怕死麼?”

“咳咳……我的意思是,咱們也要做好準備,隨時助戰!”

那軍官訕笑了兩聲,自家解釋了幾句,便和同伴擺出專心觀戰的樣子。

其實他們的心態,別人都懂。能夠沿途且戰且退到直沽寨的,沒有膽小怕死的慫人,但他們一方面希望定海軍能夠打敗敵人,另一方面,骨子裡又有一點私心,希望定海軍不要如表面上那樣強大。

否則……大家可就真沒什麼價值可言了。

這時候,數里之外的荒野上,傳來了陣陣號角嗚咽,眾人無不打起精神,連連道:“來了,來了!”

“卻不知來的是哪一路敵軍。”

“無非那幾個。契丹人耶律克酬巴爾、渤海人攸興宗、還有石天應、薛塔剌海、楊傑只哥這三個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