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擺著白生生的兩腿往寒風呼嘯的城門外跑。城門內外,有許多人開始大笑。

這些人,都已經不是人了。

梁護罵了句,瞬間失去了知覺。

蒙古軍不斷深入中都路,不斷攻克一座座雄關,漸漸逼近中都的時候,定海軍反倒沉寂。彷彿隨著遼東的大雪,山東也就此平靜。

十二月底,元旦前的兩天,有三百來名將士趕到了益都城北的東陽城。

東陽城本是郭仲元所部的駐紮地。隨著營房和各個工場的就位,訓練用的校場擴建,各部有功將士和新招納的才勇之士輪番受訓整編的高階軍校,也定在這裡。

因為軍隊的規模急速擴大,需要受訓的基層軍官從各地不斷彙集。

有的人從軍時間太短,所以來此接受五天或十天的短訓,主要學習內容主要是軍隊裡頭行軍、作戰、駐紮、訓練、管制所需的各種規範、各種律令。

也有的人立功不小,或者被上頭格外看好,那就要接受二十天乃至兩個月的中長期訓練。

據說這種訓練,包括史學、兵法、算學、地理等諸多內容,有些教材是宣撫使親自編撰的。而其中一些獨特的學問,來自於宣撫使夢中所得異人的傳授,設非宣撫使的親信,或者被宣撫使青睞的前程遠大之人,斷不能接觸這等秘要。

所以某個軍官但凡得到通知,要來東陽城長訓,往往就代表了後繼的提拔。雖然提拔的結果是軍官要離開原有的部伍,但將士們身處定海軍這樣一個快速膨脹的團體,大都對未來充滿信心,故而對提拔也都期待異常。

尤其是那些整訓之後暫不授予新職,而留在宣撫使身邊做侍衛的幸運兒,更是明擺著一步登天,從此前途遠大,要被眾人豔羨許久了。

抱著這樣的心態,那些軍官或士卒來東陽城報到的時候,走在道路上的氣派都和一般的武人不同。他們哪怕經過田間農人身旁,也會格外挺起胸膛,務必使自己威風堂堂,對得起那些農人的敬畏和憧憬。

不過,這種得意洋洋的炫耀機會,全然落不到郭仲元所部將士的身上。

皆因郭仲元所部的軍營就在東陽城裡,與軍校只隔一道牆。他營裡的將士出了轅門,沿著巷道走幾百步,就進入軍校,沿途除了工棚裡勞作的匠戶,見不到半個尋常百姓。

餘醒和於忙兒兩個,便是從巷道走來之人。

兩人站在軍校門口,和三百名同來整訓的將士匯合,聽著這些人講述沿途所受的尊重,總覺得自己吃了大虧,少了一份特殊的榮耀。

而這種遺憾,在聽聞整訓時限的瞬間,又轉變為了巨大的驚訝和不忿。

「什麼?」

餘醒失聲大喊:「五天?這不是把我們當作新兵看了?這……這不是瞎胡鬧麼?豈不是在消遣灑家?」

他的堂兄餘孝武,是定海軍中有名的烈士,他自己有過軍校學習的經歷,和定海軍中許多將校都認識,甚至和宣撫使郭寧也能說上話。這些背景堆疊下來,難免讓他生出一些驕橫,站在軍營前頭,旁人都不言語,只有他暴跳著問了出來。

餘醒的毛躁性子,大約是改不了了。所以他真沒有注意到,距離這些學員數十步的一座望樓上,郭寧正扶著闌干俯首觀看一眾將士。

餘醒的喊叫聲傳到,郭寧立即冷笑一聲。

「餘醒這小子,怕是個難當重任的,怎就把他挑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