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阿鄰身上的甲冑純由大塊的鐵甲葉拼接而成,他身為都將,還在鐵甲之下額外穿了貼身的皮甲。光著這兩套甲冑,連帶著鐵盔、覆面、捍腰、護臂,足足數十斤重,一整套值得七十貫。

七十貫銅錢,不是紙鈔!

這種精良武具,哪裡是一根竹竿能刺穿的?

那民伕向前戳刺的力量再大幾分,也只能讓郭阿鄰稍稍後仰,頂多胸口出現淤青瘀血罷了。他連半步都不用退!

郭阿鄰雙手持握刀柄,反向猛揮。

銳利的長刀切斷竹竿,繼續斜向掃動,又斬斷了那民伕的手臂。

斷臂在空中飛舞,落下。肩膀處巨大的傷口裡,鮮血滋滋地噴射。那民伕踉蹌著往後跌倒,猶自瞪視著郭阿鄰,大喊道:“狗賊!”

郭阿鄰倒真不覺得自己是狗賊。

過去一年裡,定海軍中的將士們,透過各種途徑,不斷地得到灌輸和教育。他們堅信己方的正義,而定海軍在山東、在遼東所做的一切,也確實實踐了正義。

那麼,身為定海軍的敵人,又跟著李全這種不靠譜的貨色……就怨自己命不好吧!

郭阿鄰向前猛地邁了一步,平端長刀刺進了那中年民伕的胸口。推著他往前再走兩步,然後抬腿猛踢,將屍體踢進前方敵人的人叢中,撞得他們七歪八倒。

有點不巧,噴濺的血液灑在了郭阿鄰的覆面甲上,還有些濺進了他的眼眶,稍稍影響了他的視線。但他並不慌張,用足了力氣橫揮長刀,鐺鐺兩聲輕響,兩支刺來的長槍被他磕開了。

連續奔跑,揮砍之後,郭阿鄰開始劇烈喘息。喘息聲迴盪在頭盔裡頭,讓他只能聽到喘息聲和甲葉碰撞的嘩嘩響聲。

但憑藉過去許多次訓練的經驗,他知道自家前進之後,好幾名甲士已從這個缺口衝了進來,現在至少有兩人站在左右掩護,還有兩人越過自己,衝向前頭廝殺。

郭阿鄰站定腳跟,揪著戎袍的袖口,往覆面甲的縫隙裡探了探,擦了擦眼睛上的血。就在他擦眼的時候,有好幾支箭矢飛來,打在了他的肩膀上,彷彿肩膀上突然長出了蓬勃的野草。

好在這些都是輕箭,隨著手臂的動作,箭尖不斷劃破皮肉,有點疼,但整支箭簇壓根透不過甲冑。

郭阿鄰再度向前衝。

先前越過他衝到最前的一名甲士,已經連續砍殺了好幾個敵人。

但有個特別狡猾的敵人,很熟悉與朝廷兵馬作戰的山賊套路。他在地面匍匐向前,揮刀扎穿了甲士的小腿。

甲士大聲怒吼著,竭力保持平衡,但脛骨受傷了,沒法堅持,立刻就被幾名奮力湧來的敵人推倒。

這可就危險了。

郭阿鄰加快速度,和另一名甲士並肩猛衝,掩護自家同伴。

甲士用長槍向前方亂刺亂打,噼裡啪啦隔開好幾支刺來的鐵槍,又扎進了一個敵人的咽喉。

而郭阿鄰伸腳踏住了那個匍匐過來偷襲的敵人。他稍稍彎腰,雙手握住長刀,穿透了敵人的肚腹,將之釘在了地面,像一隻被魚鉤鉤住的青蛙那樣拼命掙扎。

定海軍的刀盾手和槍矛手開始跟了上來。他們不斷揮舞武器,把己方控制的範圍擴大。

箭矢颼颼地從郭阿鄰頭上飛過,那是己方的弓手在不斷拋射。

郭阿鄰左右眺望,如他一般突破壕溝的,起碼有十幾處,每一處都在大量地殺傷敵人。還有四五處的將士,已經衝過了第二道、第三道壕溝!

這也太快了吧!

郭阿鄰無論如何都不服氣,他大聲喊著:“兄弟們跟我上啊!我們再衝一陣!”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