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阡的反應有點大。

郭寧笑著把他拉起來:“你這廝,怎麼高興成這樣?難道還是個官迷?我告訴你,以後若還想往上升官,學堂裡組織的戰役覆盤,還有相應的課程,再不許逃了,每一次都得認真聽!”

大概不少人都知道張阡的鬆垮表現,包括蕭摩勒在內,好幾名軍官俱都鬨笑。

但張阡只覺得自己被誤會了。

他抹了抹眼角,梗著脖子連聲道:“我不是官迷!節帥,我,我……”

畢竟是從禁閉室裡關了三天出來的,難免戎袍散亂。郭寧上前半步,親手為張阡理了理衣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個小玩笑,別放在心上。”

說到這裡,郭寧頓了頓,表情變得莊嚴而端重。他按在張阡肩膀上的手掌微微用力:“我懂,我都懂,大家都懂。”

張阡睜大了眼睛,迎著郭寧溫和的視線,在這個瞬間,他毫不懷疑郭寧完全理解他的心意,也毫不懷疑郭寧是值得無數將士誓死追隨的首領。

他挺起胸膛,站得筆挺:“是!”

“好了,你接下去聽蕭指揮使的命令便是。今日你部就要出動,有你們忙的。”

“是!”

張阡剛才磕頭磕狠了,這會兒腦袋瓜子有點嗡嗡響,身上幾處傷口也疼起來。畢竟苦戰受傷的消耗非常劇烈,到現在也不過十天罷了。很多將士們看起來沒有傷,但精神和體能的恢復,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但張阡忽然發現自家的功勳被主帥看在眼裡,還一下子被提拔了,只覺得自家一切付出都有了回報。更不消說,自家的心意,也得到了節帥的理解!

張阡激動得滿臉放光,答應的嗓門也大得出奇,好像渾身的勁頭用不完也似。

他又向蕭摩勒行禮。

蕭摩勒與張阡見過,再喚了張惠和郭阿鄰來。

張惠在此戰之前是斥候騎兵什將,郭阿鄰則是郭仲元身邊的牌子頭。兩人都是憑著此戰立下大功,一氣被提拔兩級三級的。這兩人,張阡也都認識。

郭寧在軍隊裡辦的學堂,一直有課程針對基層軍官和出色的年輕士卒。大軍停頓在直沽寨的那陣子,前後共有一百多人得以入學。張惠、郭阿鄰和張阡都是學員,只不過張阡總是藉故逃避罷了。

張阡關禁閉的三天裡,郭寧向全軍宣佈了擴軍的安排,而新提拔的許多軍官,都具有學員的身份。

就在前日,所有新任什將以上的軍官都被專門招來,郭寧親自設宴招待,一一加以慰勉。沒福氣參加的,也只有張阡一人而已。

當時在學堂裡,幾人也不過是尋常小軍官模樣。這會兒再度見面,每人都覺得,同伴們已經真正成了久經風霜錘鍊,出生入死過的強悍武人。

彼此眼神掃過,不用多談,便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熟悉的剽悍氣息,更有殺氣外露,與自己差相彷彿。

可見新軍初建,兵雖然還不算精兵,但將卻實實在在是強將。

此時郭寧叫人牽來坐騎,在馬上向蕭摩勒擺了擺手,便與一群侍衛們縱馬離去。他是雷厲風行的武人性格,不好繁瑣禮節,而蕭摩勒等數人無不望塵而躬身拜伏:“恭送節帥!”

隨之全軍皆道:“恭送節帥!”

直到蹄聲遠去,眾人這才起身。

蕭摩勒隨即傳令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