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雷確實是聰明人,雖說在戰場上受制被俘,但剖析敵我情勢,所述無不中的。

“然後呢?”郭寧揚眉反問。

拖雷從郭寧的眼神裡,沒找到自己想見到的東西。

但這並不至於影響他的鬥志。他稍稍往後仰身:“至於你們擺給納敏夫看的那些,什麼登州、寧海州、莒州的援軍……全是假的。”

他冷冷地道:“大金的軍隊爛成什麼樣子,我比你們任何人都要清楚。北疆界壕長城沿線的兵馬勉強還能入眼,而河北、中原各地的兵馬,都像是吃草的兔子,吃屎的豬!整個山東的女真統帥完顏撒剌,現在還躲在臨淄城裡,一動都不敢動呢……山東六州的將帥們,誰有膽量前來支援?你當我拖雷是傻子嗎?”

說到這裡,拖雷挺身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郭寧。

哪怕身為階下之囚,他的眼裡依然傲氣不減,甚至還帶著鄙夷和淡漠。

他看待郭寧的眼神,便如看待被蒙古人屠刀所殺的無數人。那些人都只是螻蟻,而郭寧,也只是這些螻蟻中比較強壯的那一個罷了。

“而你,郭節度,抓住我以後,又能做什麼?”

拖雷嗤笑道:“你敢殺我麼?你不敢,因為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匹敵整個大蒙古國的力量,父汗的眼光不看到你,就是你的幸運!那麼,你還能怎麼辦?把我送到中都?那些中都的官員們對我,會比你想象的恭敬十倍,百倍!他們……”

“好嘛,這架勢,像是我打輸了一樣。多半是我下手輕了,他不服氣。”

郭寧低聲嘟囔了一句。

移剌楚材本說好了,要和郭寧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會兒他眼看著拖雷反客為主,連忙湊上來:“節帥?”

“看來,納敏夫答應的那些,確實讓蒙古人挺心疼的,這四王子拖雷張牙舞爪,扯了這麼多,是想還價呢。”

郭寧仰起頭,看看拖雷。

拖雷報之以冷笑。

下個瞬間,郭寧長身而起。

他一把掐住了拖雷的脖頸,隨著手臂上的肌肉猛烈賁起,巨大的力量驟然釋放。

拖雷整個人被提了起來,然後被狠狠往下一擲。

此時郭寧坐在主位,拖雷坐在左側首位,兩人之間,有一座案几。那還是郭寧特地給移剌楚材覓來的精緻之物,用的木料也好。

拖雷整個人就被擲在了案几上。案几轟然爆裂,木屑橫飛!

誰也想不到郭寧竟然會在這樣言語爭鋒的場合暴起發難!誰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明擺著打算談判取利的武人,竟會如此兇狠暴戾!

這不是在戰場!這不合規矩!他不考慮後果的嗎?

移剌楚材驚呼了聲,雙腿發軟,坐倒在地。

納敏夫紅了兩眼飛撲上來,半空中被郭寧一腳踢飛,摔到了牆角落裡。

這一砸太過猛烈。拖雷只覺肩膀劇痛,肚腹劇痛,咽喉劇痛,痛得身體糾結如蝦米一般。

他低吼了兩聲,待要掙扎而起,郭寧上前一步,將他再度按倒,使他的半張臉緊緊貼在粗糙的地面。

拖雷瘋狂地扭動身體,以至於額頭的青筋猙獰暴起,眼珠子更是沁著血,好像隨時要炸開。他連連踢打郭寧,郭寧的手臂卻如銅澆鐵鑄,全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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